這次也許真的撐不下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塗山璟正在身邊守着她。

“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塗山璟道：“你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再多休息一會吧！”

原來當天她重傷昏迷過去之後，左耳當機立斷，把自己内丹吐出來，給她喂了下去，又把随身的珍貴丹藥拿出來給她服下，保住了她的生機。

左耳苗莆把人送到了清水鎮上，然而清水鎮最好的外傷醫師，對小夭的傷勢也是無能為力。幸好苗莆想起小姐以前提到過俞信，便冒險跑去找俞信幫忙，俞信認得小夭，傳訊到青丘，塗山璟便帶着醫師星夜兼程趕到了清水鎮。但醫師看過之後，給出的結論和清水鎮醫師也是一樣的。

“她長期積郁成疾，心脈早就落下了損傷，後背那一掌不但讓她的心脈傷上加傷，連其他髒腑也都震碎了，隻是她體質特異，比常人生機更為旺盛一些，所以才沒有當場暴斃。但縱然有世上最好的靈丹妙藥，也不過多延幾日命罷了。給她準備後事，節哀吧！”

小夭給自己把了下脈，對着榻邊的幾人笑起來。

“看來這次，我真的要走了！抱歉！”

苗莆忍不住哭了：“小姐，你會沒事的！”

“傻姑娘，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罷了。我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這輩子，真是活了太久太久……”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去叫人做。”塗山璟道。

小夭想了一下，道：“我想吃烤魚，魚要葫蘆湖裡抓的。你叫人做一條來吧！”

塗山璟出去了，小夭忽然又想起件事來。

“那個大肚娃娃呢？”

“在這裡。”苗莆慌忙拿出來，放到小夭手裡。

“這娃娃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小夭詫道。

大肚娃娃原先是十分幹淨的，此刻卻染上了大片的暗紅血漬，許多紅色線條也浮現了出來。

“不知道，你受傷的時候血染到了上面，這娃娃就變成這樣了，洗也洗不幹淨。”

這娃娃小夭以前曾經嘗試過想要打開看看，無奈太過牢固，神器都鑿不動，便放棄了。

如今這娃娃跟她一樣，仿佛也要走到壽命盡頭了。

小夭心念一動，喚道：“左耳，你試試看能不能把這個底座打開。”

左耳拿出神器匕首，小夭的兵器當日被潇潇收走，苗莆後來又要了回來。這是高辛王親手打造的兵器，鋒銳無匹，苗莆曾經用來切過扶桑木，跟切肉似的。

讓小夭意外的是，這次大肚娃娃沒有再那麼堅不可破，匕首輕輕松松就插入了娃娃底座之内。左耳輕輕一旋，扶桑木娃娃便跟底座分離了，一顆圓滾滾的冰晶球突現眼前。

苗莆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小姐，這不是你當年做的那顆嗎？”

小夭不語，抖着手拿過冰晶球，仔細看了看裡面的鲛人和男人，又看了看刻在冰晶球上的幾行小字，笑了起來，隻是她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小夭越笑越大聲，牽動傷口，劇烈咳嗽起來，哇地吐出一大口血，鮮紅的血跟黑色的淤血塊混在一起濺了滿地。

“求求你快别笑了，小姐！”苗莆幾乎要哭出來，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拭嘴邊血迹。

小夭示意她把旁邊的盆拿過來，又是接連幾口血，竟是嘔血不止。

“左耳，快去叫醫師過來！”苗莆慌了。“小姐你怎麼樣？”

她努力往小夭體内輸送靈力，可小夭體内此刻就像個無底洞一樣，根本沒有了反應。

小夭嘔了半盆血之後終于停了下來，神智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要浪費靈力了！苗莆，謝謝你！”

“我錯了，他也錯了，大家都錯了……”小夭靠在榻上，把手裡那枚冰晶球遞給苗莆。“回想起來，我這一生，全是笑話！要是當初再勇敢一點就好了！”

“我死了之後，把我的骨灰、還有這個大肚娃娃，一塊埋到相柳在的那個島上，不用立碑，不要告訴其他人。……你以前跟我去過的，應該知道在哪吧？”

苗莆泣不成聲，嗚咽着連連點頭。

左耳領着醫師沖進來，塗山璟也跟在後面。

“小夭，你怎樣了？”

醫師迅速給她檢查了一下，臉色凝重，對着塗山璟搖了搖頭。

“你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小夭對着醫師道。“我是最好的醫師之一，這身體換誰來都救不了了。”

塗山璟落下淚來，醫師行了一禮，無聲地退了下去。

“抱歉！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我的東西都留給苗莆吧，他們日後可能也需要你照顧一二……麻煩你了！”

“不麻煩！”塗山璟悲痛欲絕。“求求你，不要走，小夭！不要丢下我！”

小夭半閉着眼微笑起來：“這條路我一個人走太久了，現在，我終于可以去見他了。……你說，他會不會生我的氣？”

“璟，對不起……”

塗山璟哭得像個小孩一樣：“你說過你還想吃烤魚，想去海上隐居的，你還有很多很多地方都沒去……”

小夭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是啊，她還想再吃一次葫蘆湖邊烤的魚，還想再看一次海上生明月，想到海底遨遊，想去看美麗如夢如幻的海島……可是那個人已經在前面等她很久了。

她要去找他了！

身邊的哭喊聲逐漸遠去，慢慢消失不見，小夭混沌的意識世界裡忽然響起一個歡快的聲音。

“檢測到有強烈情緒的世界之子靈魂！系統啟動，緊急連接中……”

“你好！你想重新活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