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寒生與九瀛面面相觑,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那老家夥把這東西交給我說靜待有緣人,沒成想我這一等就是幾百年,就瞧着了你們兩個。”釣魚老人不大爽快地把幡旗直接一把扔進了魚寒生的懷裡,“接着吧小姑娘,今兒個天王老子來了,你也是那個有緣人!”
得來全不費工夫,魚寒生揣着懷裡的幡旗,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得嘞,”老人把魚竿子随手一甩,也不釣魚了,站起了身,“這地方坐了幾十年,換個地坐坐。”
随着他一步步往下邁,仿佛真踩着什麼墊腳的東西似的,魚寒生想到靈蝶所說的橋,問:“你在奈何橋上?”
“對咧。”
魚寒生:“你是死人?”
“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的!老夫不是死人!當然,”釣魚老人捏了捏胡子,這兩步走得傲嬌極了:“也不是活人咯。”
魚寒生一聽,一下冒出許多個問題來:“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那是什麼人?你說的換個地方坐坐是要離開這裡嗎?要怎麼離開這裡?”
可釣魚老人卻并沒有回答魚寒生的問題,隻是自顧自道:“唉!我在等命定之人的到來,君臣相會的那天,我期待好久咯!”
“普天之下的亡靈,都在與我一同等候,就算永遠都不離開這裡,我也不會孤單的。”釣魚老人像是自我安慰一般說了這番話。
而想說的話說完了,要做的事也做完了,他便又從魚寒生和九瀛的眼前消失了。
“送佛送到西,好走!不送!”
空氣中仍飄蕩着他最後的話語,随着這段話落,魚寒生和九瀛周遭的景緻又是一變。
看着熟悉的暗色草木,魚寒生知道,她回到了最初落下的地方。
而九瀛呢?
魚寒生展目四望,并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看來,他也被送到一開始落下的地方了。
魚寒生仰頭,問道:“妺坦,你可知道如何從這裡離開?”
“要等哥哥開啟傳送陣法。”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大概是三面幡旗都被拿走的時候。”
那豈不是還要去找剩下那一面?
正想着,魚寒生的腳底出現圓盤型的白色陣法。随着陣法閃爍出刺眼的光芒,魚寒生下意識地閉上眼。等她再睜眼時,已經回到懸崖之上,通天柱之下。
餘殺一看見她,立馬上前兩步,關切地問:“聖女,你沒事吧?”
魚寒生搖了搖頭,看向那個從始至終運籌帷幄的容祭。
容祭也直視着她:“看來,我們的聖女收獲頗豐。”
“托魔君的福。”
很快,仙門的人也都到齊了,包括下去了的柳玉和譚虎。譚虎大概是在下面又吃鼈了,一張臉别提有多臭。
至于柳玉,剛一上來,就一個箭步飛到魚寒生的身邊,先上下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獻寶似的拿出一面紫色的幡旗,玉指捏着幡旗的把柄左瞧右看的,像是看什麼稀奇東西:“瞧瞧我得了什麼玩意。”
魚寒生不捧他的場,一把将幡旗奪了過去:“交給我保管。”
柳玉滞了一瞬,半晌,看了眼容祭,又看回魚寒生,繃不住笑出聲來:“你這丫頭,我們不過三年沒見吧?”
言下之意是,三年沒見,她怎麼這樣了。
魚寒生冷漠臉:“你也知道三年沒見了,所以跟我套近乎來的?”
三年,對于他們這些生命漫長的人來說,大概隻是彈指一揮間吧。
聽她這樣說話,柳玉簡直氣笑:“好好好!你當我是為什麼下去,就為這勞什子玩意?我還不是……!”
魚寒生等他的下文:“不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接觸到她如潭水一般視線的那一刻,柳玉什麼話都說不下去了,“罷了!魔界的東西,本來就該給你!”
說話,他又狀似悠閑地躺回到魔龍的背上,口裡還念叨着:“女大不由兄咯!”
魚寒生不甚在意地偏過頭,瞬間注意到清清淨淨站在人群之中的九瀛,想到那面黃色的幡旗還在自己的身上。
容祭道:“大先知所留之物為三面幡旗,不知仙門之中可有人得到?”
仙門鴉雀無聲。
見狀,容祭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那看來,三面幡旗都為我族聖女所得,既然如此……”
“且慢!”魚寒生叫停,将餘下的兩面幡旗拿出,并舉着那面黃色的幡旗道:“這一面,是九瀛的。”
言罷,她将幡旗抛去,九瀛穩穩接住。
頓時,仙門之中掀起一陣讨論聲。
連聶遠水也不禁好奇地問九瀛:“你倆在下面碰見了?”
九瀛淡淡地嗯了一聲。
本來在龍背上滿臉萬事不關心的柳玉頓時探出頭來。
容祭的視線也不斷地在魚寒生和九瀛二人之間來回,眼中閃過一抹微光,接着道:“既如此,本君自會信守承諾。”
魔族的王杖自他手中現行,容祭施法,将王杖高舉,霎時間,所有通天石柱的頂端都朝王杖彙聚來一道光線,從天際看去,就如同蛛網一般。王杖極快卻幅度極小的震動着,它懸在半空之中,引起了幡旗的回應。
三面幡旗紛紛自擁有者的手中離開,圍繞着王杖迅速轉動着。
古老的吟唱聲響起,仿佛彙聚了無數魔族之音,容祭手中捏訣,巨大的法印生成:“大哉乾元,首出庶物!至哉坤元,萬物資生。”
“生吾養吾,莫敢不從。”
“鴻蒙元祖,鴻蒙元祖!以吾血肉,祭之奠之。”
“鴻蒙元祖,聽吾之音。”
“天機天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