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寒生也十分配合,不時流露出憤怒的、驚訝的神情。可當聽到九瀛把她抵達妖界之前那十幾日所受的磋磨也一并道出時,她看着九瀛那頗有些屈辱的神情,忽然有些後悔:“沒想到師尊受了這麼多苦,看來還是這蝶妖還是死得太輕易了。”
更别說,蝶妖是死是活還全是九瀛自己的推測。
若是影蝶完好無損,堂堂仙門尊者虎落平陽被占去這些便宜,還叫她全身而退,實在憋屈。
“其實不苦。”九瀛道。
不僅不苦,眼下看着她這樣真情實感地為自己不忿,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些滿足。
九瀛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了。
随之而來的,體内像有什麼在破繭而出,左眼霎時間便傳來陣陣的刺痛。
他感受着自己比之從前鮮明的變化,那由理智帶來的清醒和由幻蝶帶來的沉淪令他煎熬不已。
不知覺間,額上已沁滿冷汗。
“這幾日師尊體内的幻蝶發作了嗎?”
魚寒生關切的問話像是隔着水霧傳來。
“師尊?”
“師尊你怎麼了?”
九瀛生忍着,坐直運氣調息:“幻蝶蠢蠢欲動,待我将其壓制一番。你出去吧,不必告訴你三師叔。”
魚寒生知道這個時候最忌有人打攪,便先出去。可看着九瀛如今這番模樣,不免有些後悔臨走前沒在聲聲閣問種蝶之術的解法。
感知到魚寒生的想法,妺坦便道:“聲聲閣是不會告訴你的,不然,妖界的術法豈非都成了空?”
魚寒生一想也是,便問:“那妺坦你可聽說過解決的辦法?”
妺坦搖了搖頭。
魚寒生又問柳玉。
柳玉道:“我看聖女你倒不必操心。你可知九瀛的本命靈器是什麼?”料想魚寒生大概并不知道,柳玉接着道:“白級靈器太清書,已存的事物都可以在上面得到答案。可如果連太清書都沒有答案,問旁的也沒什麼用。”
、
魚寒生沉默了。
“其實我倒覺得這是個頂好的機會。”柳玉又道:“聽九瀛所言,他不僅身中幻蝶,還曾大量服過罂粟所制緻幻丹藥。兩相結合,夢魇階段結束後,就會将心底欲望無限放大,淪落到現實與妄念分辨不清的地步。屆時,就是聖女一擊即中的絕好時機。待九瀛的指骨和心頭血到手後,救活了妺坦聖女,你我便可遠走高飛。”
不得不承認,柳玉說得極對。
這的确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如果錯過了,隻怕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妺坦卻道:“寒生,其實我們無需這樣着急。”
“你放心,我會救活你的。”
這是她們的約定。
隻是,她希望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
雷電峰是栖山最高的山峰,因與雷電最近,故得此名。
同時,它也是栖山最适合觀星賞月的去處,幾乎每天都會有許多弟子結伴同去。
集議之後,有關活死人的熱議并未停止。但很快,栖山又為另一則消息所淹沒。
“聽說了嗎?!二長老收了曲白水為徒了!”
“曲白水?我沒聽錯吧?那個出了名的酒瘸子?”
“哪裡還是酒蹶子啊!我聽說二長老把他的腿也一并醫好了!”
“什麼?為什麼?這年頭,仙尊和長老的徒弟都這麼好當嗎?”
“好像三年前的招生日二長老就有意收曲白水為徒!隻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曲白水跟曲家斷絕關系!”
.....
魚寒生從栖山至雷電峰,一路上都是這樣的讨論聲。
剛落地,就有一道聲音叫住了她:“魚師妹。”
申尋梅從暗處走來:“是你做的吧?”
雖然前言不搭後語,魚寒生也能猜到申尋梅問的是曲白水拜師一事。“我要有着能耐說服二長老收徒,一定先問二長老能不能不要赫連師兄這個徒弟。”
申尋梅面色不變,隻是跟着他一同出現的赫連良駿瞬間鐵青了一張臉:“師妹還真是不怕閃了舌頭。”
“确實比不上鷹嘴尖利。”魚寒生笑了笑,回嗆道。
赫連良駿皺緊了眉,隻覺她臉上的表情刺眼得很。
魚寒生不欲與他們多說,扭頭想走。
赫連良駿卻并不想放過:“如果一個虎嘯榜第十就能讓師妹張狂至此,那麼,師妹是做好與我們為敵了嗎?”
看來曲白水的确很為赫連良駿所忌憚。以至于知道二長老收了曲白水後,這麼着急地來宣戰,竟是一點都坐不住了。
“與你們為敵?”魚寒生笑了一聲:“仙門大比在即,很快就能見真章了。”
赫連良駿還欲再說些什麼,申尋梅制止了他,穩聲道:“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