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祭道:“眼下我們能做的也隻有先穩住妺坦,不要讓她露面,并絕對封鎖住她蘇醒的消息。”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海無涯一聽便知道容祭打的什麼主意:“這就是你叫我過來的原因?”
容祭并不否認:“若隻是我,怕無法阻止妺坦。”
海無涯視線鎖着他:“你明知道...”
“海無涯,我會安排其他人接手你的事。”容祭厲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海無涯沉默了,終究妥協:“也罷。她如今在哪?”
“彼岸殿。”
海無涯轉身欲走,容祭又叫住他,提醒道:“自她蘇醒以來,從未提起過你。”
“知道了。”
既一時摸不準妺坦的意思,便隻能先行試探一番。
*
妺坦的聲音喚醒了入定的魚寒生:“寒生,近來我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
三個月前,兩人不約而同感到心中一悸,當時,靈鏡人也正好現身。
魚寒生便猜測道:“莫非靈鏡人又要出現了?”
正想着,不一會,一道越來越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果真想與我融為一體?”
魚寒生盤腿而坐,看向聲音的來源,心道果然如此。她能察覺到繼之前的不歡而散後,靈鏡人這次的态度似乎和緩許多:“打也打過了,辯也辯過了,你考慮得如何了?”
靈鏡人笑了笑,無奈中帶着幾分譏嘲:“我還有别的選擇嗎?”
魚寒生沉默了會,如何不知道靈鏡人的心中所想?且不說她本就是另一個自己,這三個月來兩人更進一步的兩次交鋒,也使得她心中逐漸接受了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一瞬間竟不由劃過些許不忍,道:“我不會強迫你。”話出口,她下意識皺起眉,又有些反悔起來。畢竟在即将到來的風波面前,她的仁慈,實在不值一提。
靈鏡人好似看透她一般:“可你需要我不是嗎?”
魚寒生無可辯駁:“是...”
“在靈鏡世界,普通修士想進入時間漩渦得看機緣。可達到化神實力的修士,卻一定能夠進入時間漩渦看到未來發生的事。”靈鏡人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魚寒生知道,她的本意并非得到自己的答案。便聽她接着道:“是希望我們能夠力挽狂瀾。”
靈鏡人自顧自道:“我看到了時間漩渦裡自己的宿命,也明白了自己的猶豫和掙紮都是無用功。就算再不甘心,如今的我也隻能如此。”
聞言,魚寒生不免驚訝:“你也進入了時間漩渦?”
“沒錯,就在數日之前。”
“你看到了些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我知道的一切,你都會知道。”靈鏡人道:“我殺不了你,所以隻能犧牲獨立的自我,跟你離開。”
似下定決心一般,她朝着魚寒生走去,滿臉大義凜然的赴死神情。
魚寒生皺眉,見她這樣,心情難免沉重。
就在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忽而,一道鏡子碎裂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像是放大了無數倍,響亮利落的聲音刺激得魚寒生頭皮發麻。那一刹那,靈鏡人四分五裂,像是四分五裂的鏡中映照的另一個自己。
整個靈鏡世界也四分五裂了,迷眩人眼。
妺坦驚道:“不好!這情況...恐怕靈鏡碎裂了!”
靈鏡人似乎也沒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微怔後,不由狂喜,整張臉因這巨大的反轉而扭曲顫抖起來。她深知這機會千載難逢,毫不遲疑地召出黃泉劍,借着極近的距離,當即向魚寒生刺去。
魚寒生瞳孔放大,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旋即也喚出黃泉劍格擋住。
靈鏡人的劍勢因此走偏,卻也劃傷了魚寒生的手臂。
魚寒生不免訝異,在之前的多次交手中,她為師靈鏡人心甘情願同她合體,便承諾絕不使用鏡子。因此,靈鏡人每次都下了死手,她則是有所保留。可饒是如此,靈鏡人都未能傷她分毫,反倒是她叫靈鏡人挂了不少彩。
她便隐約察覺到靈鏡世界的某種規則。
可眼下這一切似乎又推翻了她的猜測。
一招不中,第二招緊随其後。
魚寒生以防守的姿态應對着,不願下死手的同時,也被分裂的景物攪得頭暈眼花。莫名的,她感受到之前加持的某種優勢似乎頃刻間散去了,使她隻是防守都感到吃力不已。
靈鏡人不欲與她過多糾纏,不出三招便使出絕技劍氣幽冥。
灼目而滾燙的幽藍冥火轉瞬将魚寒生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