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倒是快,”桓真有些疑惑,“我耐住性子當了回黃雀,要緊關頭從他手裡奪了令牌,怪的是他竟不追不趕,放我跑了。”
“東西呢?”
桓真怒目:“你還有臉問?我信中約你昨日來取,一日一夜不見你來,卻等來了蕭承運的人,那歸一帶了數名弟子,我不是對手,牌子在争鬥時毀了,我耗盡靈力才逃出來,如今他正滿城尋我。”
“我的過錯。”
桓真冷笑:“你的過錯何止這一件?那些傳聞我早有耳聞,若不是為了宣禾我斷不會幫你,她最好如你所言還活在人世。”
陸會章斷然道:“我會将她找回來。”
“罷了。”有時候桓真也覺得他是魔怔了,可現今她甯願信他這一回,她道,“這九昌郡我是不能待了,午後有人進城接應我離開,令牌的事你多操心,若有了宣禾的消息,記得傳信與我。”
陸會章點頭答應。
除了這事,桓真與他沒什麼話好說。
她隐世已久,不久前才得知陸家變故,都說陸家上下親眼目睹宣禾一劍要了陸家家主的命。
可桓真不信,她以為人人都可以相信,可陸會章不會,她隻恨他絕情,一句解釋也不聽便與宣禾斷絕了往來。
離開前,桓真開口問:“當初出事時,你在家中麼?”
陸會章一愣,旋即明白她在問什麼,他垂下眼眸:“我在南海修行。”
雖說陸家明面上該由他主事,可在修仙界那些老頑固眼中,他始終是個小輩,行事受多方掣肘,并不容易,故而桓真未刻意刁難他,隻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先行易容離開了。
陸會章獨自待了會,天将暗時,離去多時的小厮匆忙趕回來,給陸會章遞上一張字條。
陸會章會意,展開字條一看,皺了皺眉:“哪兒來的消息?”
小厮為難道:“天阙隻傳消息,至于消息從哪兒來,送信之人不願透露,實在不便多說,您請見諒。”
陸會章沒糾纏,寫下一張憑據:“去永陵陸家取。”
“好嘞。”小厮看了眼上頭的靈石數目,眉開眼笑地退了出去。
九昌郡還有一塊重明樓的象牙牌。
燒毀字條時,陸會章又看了一眼,上邊寫着,或者說是畫着十分雜亂的四個字,“失之交臂”,潦草得像是從未握過筆的人的手筆……
*
青州東郊宅邸中,住着一戶孟姓人家,家主孟廷曾在朝為官,說起來已是百年前的事了。這位孟大人緻仕回鄉後,不想着安享晚年,又打起來修仙的主意,憑着萬貫家财四處尋仙問道,竟真叫他尋到機緣,得高人指點後修至築基,多活了好些年,其人樂善好義,在這青州地界也算個有名有姓的人物。
宣禾在那闊氣高門前瞻仰了好一會,等來家仆引路,穿過重重回廊,行至一處涼亭,見到的卻不是她想象中和善的老頭,而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宣禾頓悟,這莫非便是裁雲口中那位“心上人”?
那姑娘正過身來,溫婉有禮地一笑,淩昭對她點了點頭,轉而回頭說:“在這兒等着吧。”說罷邁上兩級台階步入亭中。
這一幕經宣禾一番臆想,已然品出些微妙的情愫,自然不會不識眼色地跟上去,裁雲卻怕她壞事似的,拽着她的衣袖退到廊柱邊,與那二人恰好相隔五尺。
姑娘喚回家仆:“領這二位小客人去堂中坐坐。”
淩昭果斷道:“不必。”
那姑娘露出困惑的神情,見淩昭如此肯定,也無二話。
宣禾噗嗤一笑,與裁雲耳語:“這位是?”
裁雲答得正經:“孟大人獨女,孟家小姐,喚作……喚作……”
不等他憶起,淩昭先行問候了:“韶和姑娘。”
“公子遲了一月才來青州,可是路上遇了什麼麻煩?”
麻煩?宣禾低頭看了眼自己,再品一品當下情形,是挺麻煩。
她想聽聽淩昭要如何解釋,不想他卻全然不解釋,孟韶和也不追問,二人寒暄半晌,談的卻是近來修仙界發生的幾樁大事,宣禾聽得一愣一愣,隻感慨孟小姐好格局。
裁雲憋不住了,小聲說:“她怎麼不問問你娘是誰?”
話音未落,他便發覺自己說不出話了。
一會兒,亭中二人也沒了聲響,宣禾觀察一會,看出他們是在傳音,大約接下去說的就是她不該聽的了。聽不見無妨,她還有一雙眼睛,宣禾暗中觀察,見孟韶和向淩昭遞了個物件,被淩昭的背影擋了個完全。
“公子應當還記得,三年前我便告知過你,這是件死物,且年代久遠,即便曾經沾染過物主靈氣,也早随時間的推移淡化得差不多了,你想要讓它去認主,着實是強人所難。”
“我将它放進物華池中洗滌三年,隻恢複些微靈氣,要它認主依舊不能。隻不過,物主大約能認出它了。”
“你瞧,它在孟府中待了三年,與我的靈氣無半點相合,如今可以确信了,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是您要找的人。”孟韶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