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卻突然開口:“你知道薛想是怎麼從山崖跌落下去的嗎?”
丁燦瞬間瞪大了眼睛,正想講些什麼,先聽見背後傳來聲音。
“總算找到你們了,這什麼情況啊?”
熟悉的語氣,丁燦回過頭,看了兩眼才想起來這不就是探險隊伍當中的生面孔,程諾心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男生。
“小高?”
去看星星前,自己就是見到他跟蔡力曾經走在一起。
“是我啊,”高穩穩點頭,“剛才正好聽到你們講話,不然我還真不敢過來認。”
怪不得這麼久都沒見到他,原來在程諾心的視角裡,是這麼晚才出現的人。
丁燦回過神:“能見到你就好了,本來還擔心你會不會是被帶到了别的地方。”
隻是她瞧着高穩穩雖然面上驚喜了一下,随即又變得愁雲慘淡的,在往部分救援隊員離開的方向看着。
是先帶着薛想離開的幾人。
“你剛才經曆了什麼?”丁燦問。
高穩穩先是看了林鶴一眼,欲言又止的。
“我來解釋吧,”林鶴接過話頭,“這是蔡力的一場苦心謀劃。”
新面孔的男生是蔡力找來的校外知根知底的好友,就是為了能夠增加今天的成功率。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蔡力多方打聽,得知東山雖然作為旅遊景點,可是前後山的氣候有着很大差别。
他們今天登上的後山氣候更加多變,尤其在初秋。
往往是白日還晴空萬裡,甚至前半夜月光籠罩着,都很可能在後半夜突發驟雨。
搜尋而來的日出消息是真的,隻不過多是出現在夏季。
總之,蔡力基本确定,在這段時間出行的話,遇到暴雨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而在山上遭遇突發氣候,會發生什麼意外就顯得合理得多。
隻是還需要撇清自己的關系,将薛想從人群中帶離是必須。
薛想參加學校社團活動的次數非常少,結識的同期學生不多,所以這次出遊,關系算得上最好的反而是蔡力。
因此在男生們決定去周邊找求生辦法時,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蔡力說要同行的要求。
走得遠了些,确認身邊除去三人之外沒再有别人跟着時,蔡力在背後跟那個男生使了眼色。
兩人抓準時機,将薛想推了下去。
下過雨的山路本就濕滑,重心不穩的他當然沒掙紮多久就直接摔下去。
而大雨輕易就将很多本就細小的痕迹沖刷掉,哪怕存在什麼疑點也會消失在這片山林當中。
所以說,這其實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丁燦抱着手臂聽着,隻覺得身上發冷,擡頭看向他們的眼神也不自覺帶着幾分恨意。
高穩穩吓得張了張嘴巴:“燦姐,你别這麼看着我,我有點害怕。”
“你們現在還是不要靠近我了。”丁燦幾乎懷疑自己是又在什麼不知道的時刻又進入到了劇情當中。
不然怎麼悲傷和憤怒的情緒這麼明顯,好像程諾心再次掌握了自己身體的主動權。
林鶴看着仍舊一頭霧水的高穩穩,他才來,大概不太明白為什麼丁燦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來。
另一邊,救援隊帶着大批的學生過來,他們将要一起下山。
“你先跟着我走吧,我跟你講講現在大概是個什麼情況。”
兩人往遠處走了些,丁燦跟着隊伍裡那些女同學一起往前。
救援隊帶過來的手電筒可能是電量很足,将周圍的小片林子都照得很亮,前行之路明朗,可學生們心裡提不起半點興緻來。
每個人臉上都是愁雲慘淡,畢竟才從死神手裡走過一圈,更何況還有人的聲明被永遠留在了這裡。
人多起來,丁燦反而越發覺得孤獨,她肩上有背包,手裡面還抱着一隻。
那是薛想在離開前交給他保管的,裡面放着平時都會小心對待的繪畫用具。
本來一切照常的話,下個日出,他會用這些東西描摹出世界上最美好的色彩來。
這仿佛成為目前為止還能夠寄托自己最後一點念想的物品。
丁燦把背包在懷裡收攏得更緊了些。
*
山下已經有校領導在大巴前面等待着,學生出了這樣的事,哪怕是在周末,需要擔的責任也不少。
大家先去警局做了簡單的筆錄。
經此一事,出去探險的這批學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學校的處分,還在全校學生大會上通報批評。
蔡力作為組織者,在上報探險隊員名單時,刻意将那位從校外招來的“朋友”遺漏掉。
僥幸生存下來已經是件幸運的事,沒人在這時候有心思去追究什麼。
隻是大家被迫留下的心理陰影,往後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