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碣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有些沒料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好,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随時跟我們提。”
幾分鐘後,熱水跟外套都準備好,空調的溫度也跟着調低了些,總算覺得要比剛才舒服。
“那我們就開始了,經過我們調查,您出現在了今天諾心遊樂園的周年慶典上,過去的原因是什麼?”
“我是從事新媒體行業的,你們應該也能查得到,今天是為了工作過去的。”
在外面想象是一回事,可真的坐到這張椅子上了,心态确實會有些不同。
不知道這裡的光影是不是有特别設置過,從自己這個角度看過去,似乎置身于強光的照射下,一切黑暗和肮髒都無處遁形。
敬畏和恐懼交織在一起,最容易讓人吐露心聲。
“關于科普陳年舊案的?”
丁燦搖搖頭:“不是,生活類公衆号,本來是要以喚醒年輕人的兒時記憶為主題的。”
“那你們的團隊,怎麼會碰巧撞上屍體,還是一具塵封多年,掩埋在暗處的屍體。”
楊碣目光鎖定在丁燦臉上,哪怕再細小的表情變化,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隻要撒謊,他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但接下來聽到的話,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我說,自己是進了幻境當中呢,以當事者的身份,親身經曆了當年發生的事。”丁燦直視他的目光,并沒有半點退縮。
楊碣身體前傾:“誰的?”
“程諾心。”
對方沒出聲,倒是旁邊的女警員手裡拿着的筆頓了頓:“丁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她朝楊碣投過去質疑的眼神,似乎是在問他要不要先請醫護人員看看這人有沒有什麼精神方面的疾病。
丁燦沒出聲音地輕笑:“聽起來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你們應該也能查到吧,我們幾個跟林鶴,在今天之前都沒有任何交集。”
“所以呢?”楊碣問。
“我們之所以像你看上去的這樣相熟,正是因為在遊樂園當中經曆了相同的幻境。雖然聽起來有些怪力亂神,可說不定正是被困在遊樂園的程諾心的鬼魂,選中了我們。”
見領導沒有動作,反而聽得很認真的樣子,女警員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桌子底下還動了動腳,希望隊長能清楚自己是在說什麼。
現在可是在錄像,這跟隊長先前雷厲風行的辦案手法完全不同。
“你們是提前對過口供了吧。”楊碣忽略了同事的提醒。
所以林鶴找的理由估計也是大差不差,至于他們會信任林鶴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他提供了能夠查證的有效線索。
“這麼多人能在同樣的狀況下說謊,也不常見吧,或者可以找專家來對我們的行為動作進行辨别。”
隐瞞了些重要内容的真話,肯定也看不出什麼纰漏來。
楊碣頓了頓:“不如說說,你在幻境當中都經曆了什麼?”
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丁燦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稍稍舒展,隻要自己将事情全須全尾地講明白。
很多數十年前才存在的細節,有心了解就知道是完全無法僞裝的,就隻能用親身經曆過來作為解釋。
何況即便楊碣真的不行,現在的首要情況都是要将這件兇殺案破獲。
對他們真的還有暗藏心底的疑惑,也會放到後面再進行解決,不過真到那個時候,他們也早已經離開這裡了。
“回到過去的第一個時間節點,是在程諾心高考之後。”……
丁燦将整個故事講了個完全,對面原本還心存疑慮的女警官反而聽得最入迷,跟着義憤填膺起來。
“那個蔡力,不就徹頭徹尾地是個騙子嗎?”
隐瞞了殺害薛想的事,帶着欺騙作為程諾心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最後真相被揭開之後,還氣急地帶走了對方的生命。
楊碣随即反擊着提醒:“錄着呢啊,注意專業素養。”
女警官長歎着氣,低下頭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連記錄都忘了,本子上這一頁空出來大半。
她端正了神色,還有些嘴硬:“丁小姐,您所講的故事聽起來是很真實,可隻是您的片面之詞,我們無法證明真僞。”
“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并且會很快速。”丁燦坐直了些。
“什麼辦法?”女警官問。
“蔡力可以幫我證明。”
女警官瞪大了眼:“沒記錯的話,你是要揭露他罪行的。”
“是的呀,”丁燦語氣肯定,“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幫我做僞證的,隻要問他些隻有他跟程諾心兩人私下相處時才知道的事情,我隻要能答上來,就代表我并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