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之浮很識相地回避,顧繁周硬是拉住閑歲的手臂,似乎是非要逼迫對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閑歲,這是公事。”
“在片場談的才算公事,其他時候是我的私人時間,”閑歲不得不硬氣起來,但話音落地了又莫名後悔,“對不起,顧哥。”
“對你而言,之前也是我一直在占用你的私人時間,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顧哥是在幫我……”
“不過是不需要我而已,”顧繁周冷冰冰地松開閑歲的手,“那就不要讓我在片場以外見到你。”
閑歲第三次惹顧繁周發脾氣,他估計自己沒辦法再挽回,唯有灰頭土臉地離開片場。
他也不願意這副态度,不過是不想成為顧繁周與程漣之間的絆腳石。
助理隔着一段距離,雖然話聽不真切,但看架勢也猜得到是在吵架。“閑歲哥,跟影帝,還是資方鬧成這樣,我們是不是要被封殺了?”
閑歲:“……”
……
顧繁周整個人頓時散發出難以接近的氣場,唯有喻之浮敢往他的方向靠近,輕輕拍了拍對方肩膀:“現在去Mist喝一杯,正好。”
“開車。”顧繁周不容分說地跟着喻之浮到停車位,直接在對方的副駕駛上落座。
喻之浮将車一路開到Mist,酒吧一如既往放着舒緩的背景音樂,在淩術市中心這一帶,算是難得氛圍比較清淨的酒吧。
顧繁周随意點了度數偏高的調酒,酒單下一秒被遞到喻之浮面前,後者無奈地笑了笑:“真沒想到我居然能忍你這種壞脾氣。”
“我沒對你說難聽的話。”顧繁周甚至懶得觑她一眼。
“知不知道你現在臉色很難看?”喻之浮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算了,我這次來是想聊聊你的事。”
“我很好,不需要你開解。”顧繁周捧起調酒杯子喝下一口。
喻之浮實在拿她這位朋友沒辦法,幹脆直擊主題逼迫顧繁周面對:“你跟閑歲再這樣下去,後面的拍攝會很難推進。”
“你應該問閑歲,他在想什麼。”
“你又在想什麼,”喻之浮指尖戳了戳顧繁周的酒杯,“還是面對不了那件事嗎?”
“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顧繁周的動作略微一頓。
“你在意自己對女性沒感覺的事,所以沒向閑歲說過真心話。”
顧繁周用力将面前的酒杯推開。“夠了。”
在少年時期,顧繁周收到過一封送來别墅的告白信,寫給他的是班上的男同學。
顧繁周第一次有這樣奇妙的感受,他聽說過對方的名字,一個優秀得足以與他匹敵的人,他甚至有給對方寫回信的沖動。
然而信件被父親發現,他的回信沒來得及提筆,信件就被父親當面撕碎。“自己是男人還不夠,還要找個男人談戀愛,比我想象的還犯賤。”
顧繁周實在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的父親會用這種言語評價自己的孩子,僅僅是因為他阻礙過後媽進門嗎?
“你放心,我選一條狗,也不會找男人。”顧繁周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父親的視線裡。
喻之浮沉默半晌,還是冒着觸怒顧繁周的風險問:“還是在跟你爸賭氣?”
“我沒有這麼幼稚,已經反目成仇了。”
喻之浮也聽過不少有關顧繁周家事的風言風語,對狀況也了解了大概:“你爸确實不值得說好話。”
末了她話鋒一轉:“預訂了K歌房,我會通知閑歲一定要來,你也一樣。圈内人開的,很安全。”
顧繁周仿佛要将桌面上的酒杯捏碎。
喻之浮原本想勸顧繁周冷靜下來,還沒等她開口,就注意到顧繁周的左手正在以一種不正常的頻率不停地顫抖。
“繁周,”喻之浮伸手想替他按住,“你的手……”
“沒什麼。”顧繁周右手捧起酒杯,将調酒一飲而盡,匆匆離開Mist。
……
閑歲收到來自喻之浮的邀請,到淩術市中心附近的K歌房放松,表示一切費用由公司報銷。他對唱K興趣不大,要不是喻之浮發消息的語氣很堅定,要他非去不可,閑歲多半會選擇拒絕。
春寒過了時節,現在是暑氣正盛的時候。閑歲裡面穿着一件棉質短袖,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衛衣外套,走在夏夜的涼風中很恰好。他自己坐地鐵到市中心,最後上樓找到喻之浮微信上發給過他的房間号。
房間裡最邊上坐着喻之浮,再旁邊是顯得很輕松随意的顧繁周,對面坐着孟橋,以及一位閑歲沒有見過的陌生男人。似乎是覺察到包廂門被推開,顧繁周下意識回過頭掃過還愣在門口的閑歲,随後又若無其事地将視線收回來。
“過來。”顧繁周将一杯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的柳橙汁放到自己旁邊的空位前。
閑歲特地向在場的人逐一問好,這才在柳橙汁面前坐下。顧繁周向閑歲介紹坐在孟橋旁邊的陌生男人,是目前業内的知名導演之一施乾月,與孟橋交好,這次施乾月受到顧繁周的邀請,特意來認識認識閑歲。
“孟老師最近在《桃花不見》劇組,跟你演過對手戲,他告訴我你是很有潛力的新人演員,”施乾月笑着朝閑歲伸出手,“連顧影帝都推薦你,我就更要來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