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頭,大口喘着粗氣,汗和血一滴一滴順着鋒銳下颌墜落。
眼前出現一雙雲錦靴子,踩着滿地的屍體輕盈走來,嫣紅衣擺在夜風中拂動,仿佛是搖曳的曼珠沙華。
來人在他面前俯下身,冰潤細膩的手擡起他的下巴,從袖中取出潔白的錦帕,輕輕地擦拭着他臉上的汗水和血迹,動作溫柔又細緻。
“怎麼弄成這樣的?”
李蘭修問得有幾分寵溺的味道,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怎麼弄成這樣的。
楚越眯起眼梢盯着他,握着刀柄的手扣緊,眼中黯淡的光芒時而閃現,似乎在等待什麼東西。
李蘭修輕柔地拭去他臉頰的血迹,撫摸着他的臉頰,低聲誇贊:“楚越,你做得很好。”
叫的是楚越,而不是小黑。
這個稱呼令楚越握着劍柄的手指微微一緊,他舔了嘴角的血迹,從乾坤袋掏出那顆妖丹,血迹污濁的手遍布細密的傷口,攤開掌心遞給他。
手腕細微的顫動透出幾絲波瀾,但臉上依然是冷靜淡然。
李蘭修捏起妖丹,嗓子裡溢出很輕地笑,“這才像樣。”
楚越低頭望着地面,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愉悅。
李蘭修站起身,朝他出手,“來,把這裡的妖丹都取出來。”
他們回到峽谷入口的石碑路途,遇到等不及趕來查看情況的三人,見到他們二人,三人的神色各異。
楚越的衣袍血迹斑斑,臉頰幾道細密的劃傷,顯然經曆了一番酣戰。
而李蘭修衣衫整潔,唯又雪白的靴子沾着點血漬。,
處玄掃過二人,幾步上前問道:“小師弟,沒事吧?”
李蘭修點下頭說:“無礙。”
江九思眼睛隻看着李蘭修,确認無誤後才挪到楚越身上,目露幾分同情,“楚師弟傷得不輕啊。”
楚越不置可否地說:“輕傷罷了。”
連師兄搖搖頭,心道年輕人好勝心太強,都傷成這幅樣子,還不願在他與江九思面前露怯,非要逞強,嘴硬說成是輕傷。
重玄宗問道廣場上,衆人正注視着巨鏡中的試煉場景,忽然,天空傳來輕微的漣漪波動。
一道銀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光芒漸漸消散,衆人仰頭看去,隻見一位身姿卓絕的銀發男子禦劍而來。
他的長發高束,面容冷清俊美,眉宇間透露出威嚴,身着白衣,飄逸出塵,宛如神仙中人。
劍光閃爍,他落在廣場正中心的浮島。
峰主與長老紛紛起身,神色莊重望向這位銀發男子,鄭重地稱呼道:“白真傳。”
這一聲很快便飄遍整座廣場,衆弟子望向他所在的浮島,交頭接耳一番,眼中滿是驚歎與敬仰,低聲道:“他是白真傳……”
沈長老上前一步說道:“白真傳降臨,真乃沈某的榮幸。”
白瀛目光掃過人群,在李延壁身上停留一瞬,轉向沈長老,聲音淡然:“無須多禮,我隻是來看看試煉的情況。”
蘇師顔所在的千機峰,她身旁弟子們腦袋攢在一起,叽裡呱啦地說着話:“白真傳原來長這樣,我要是長成這樣,天天在宗門裡露臉……”
“白真傳三百年都沒露過面,這次突然出現,不會是為了江九思師兄吧?”
“那也不一定,連師兄也有可能。”
“噓……我覺得他是為了顔仙子,白真傳再怎麼樣也是男人,哪個男人不愛美人?”
蘇師顔冷冰冰的臉露出一絲裂縫,比起白瀛的突然出現,和白瀛為什麼是個男人!
她更好奇白瀛到底為誰而來。
白瀛不在意宗門事情,江九思和連師兄根本不曉得是誰。
突然,她腦海裡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白瀛這次出現在這裡,是為了見李蘭修?
若是以前,她不會有這個想法,可是滄溟界裡那個李蘭修,與以前的李蘭修很不一樣,她突然明白,白瀛為什麼說李蘭修讨人喜歡。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蘇師顔搖搖頭,嘗試将這荒唐的想法甩出腦海。
卻不知為何,白瀛與李蘭修的形象在她的腦海中不斷交織,讓她竟然有些……羞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