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往裡走了幾步。
喬長平見狀,很有眼力見兒地讓開了一塊地方。
江稷頂了他的位置站在床尾一側,出聲問道:“尋我何事?”
“聽紀老說我家的火是有人蓄意縱的,可有什麼線索嗎?”喬元見他來,直言相問。
“我已經着人在查,今日應該就能有個答案。”江稷道。
那日在火場,喬元就已經覺出不對來,就算喝了酒,家人也睡得太沉了些。她沒有避諱衆人,說出心頭想法,“若我料想不錯,對方應是沖我來的。”
家人搬到金台縣這麼些日子,沒同人起過龃龉。但她不同,這段時日同她起沖突的人可不少。
這點在調查之初,江稷就已經考慮到了,他道:“你且寬心,不論是誰,我必定會将那背後做鬼之人找出來。”
喬元的臉還蒼白的有些過分,江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先在此地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說完這句話,他便同喬家人告辭,往外走去。
目送江稷的背影離開,喬元腦海中跳出了不少名字。
到底是誰?連她的家人都不肯放過?
一旁的周素見喬元剛醒來就在為家事煩憂,她勸慰道:“元姐兒,你才剛醒,不宜如此勞心勞力。阿娘給你煮的粥還煨着,我取些來給你用可好?”
喬元不忍叫她擔心,緩緩點頭應下。
配合着喝完一碗粥,喬元身上有了些力氣。
趁着這個間隙,她打量着這間豪華地有些陌生的屋子,突然問道:“阿娘,我倒沒來得及問,我們這是在何處?”
坐在一旁的周素聞言,目露疑惑道:“江大人沒同你說嗎?”
“什麼?”喬元不解道。
“這是他的私宅。”
?
喬元因病有些無神的眼睛忽得瞪大,江稷這厮,竟這麼有錢?!
——
江稷趕到醉仙居的時候,鄒堯剛将人布控好。
見他來了,鄒堯上前一步道:“大人,他們一行人在二樓雅間。”
吩咐差役留守在原地不要放了人出去,江稷擡步帶着鄒堯往二樓走去。
醉仙居二樓雅間,六七個大漢正坐在裡頭,滿桌珍馐,觥籌交錯,席間嘈雜聲不絕于耳。
到了雅間門口,江稷隻擡手輕叩兩下門,便徑直入内。
“這位兄弟?你這是?”坐在最外頭的漢子見貿然進來個高個男人,起身問道。
江稷一派閑适地在雅間内的茶桌上坐下,“路過此地覺得有些口渴,進來讨杯水喝罷了。”
“這兒是酒樓,要喝水你找仆役要去就是,當我們是傻子不成?”漢子聽江稷這麼說,瞬間火氣就上來了。
“來人!仆役呢?”漢子剛大聲吵嚷起來,住在主位上年紀大些的中年男子拍了下桌子,打斷了他的話,斥道:“安靜些。”
中年男子一發話,方才還盛氣淩人的漢子直接噤了聲,整個雅間裡登時安靜下來。
宋正齊起身走到江稷身前,躬身一禮後問道:“不知大人是?”
江稷單手轉着杯盞,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你倒是好眼力,我乃金台縣巡檢使江稷。”
聽江稷這般說,宋正齊面上愈發恭敬道:“大人謬贊了,如大人這般人物,在人群中看上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哪裡是我眼力好。”
宋正齊說話的功夫,江稷一直在打量他。中年男人的腰雖彎着,背卻挺得筆直。
有點意思。
躬身等待許久,也未見江稷作答,宋正齊眼眸轉動後又道:“不知大人到訪,所為何事。”
江稷放下杯盞,“你們是打南邊過來做珠寶生意的?”
“是,可是我們兄弟當中有人犯了事兒,勞煩大人這麼晚了還來此地?”宋正齊綿裡藏針地問道。
“非也非也,不過近日出入金台縣的人太多,例行問訊罷了。”江稷搖頭道,又問:“這年頭,金台縣可沒什麼人買得起珠寶,怎的就想起到這兒來了?”
宋正齊忙道:“聽聞金台縣有位喬姑娘制出了農事上用的神藥,引得華行首都來了,我們兄弟幾人,想來此碰碰運氣罷了。”
江稷嗤笑一聲,往後靠着椅背,“别人做生意,都是往人多的地方做,你們一行人倒是怪了。先不說你能不能遇上華行首,你去郢州城裡賣給那些富商,豈不是更快些?”
“這……”宋正齊連連賠笑道:“大人說的是,是我們兄弟幾人太沒頭腦了,一心隻想着賣高價。”
江稷懶得戳穿對方拙劣的謊言,笑道:“對了,你們既然是打南方過來,應該見過沿路的洋金花罷,現下開得正好。”
“大人說笑了,我們不是閨閣女子,哪裡知道什麼花不花的。”宋正齊的面色不變,對答如流。
“是嗎?那倒是可惜了。”江稷單手撐着下巴,朝宋正齊道:“前幾日喬姑娘家中起火,她被火燒傷至今還未蘇醒。有趣的是,巡檢司派去清理的人,在火場裡找到了還未燒完的洋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