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成定局,喬元沒再就着話往下說,反倒打趣道:“怎的,喬元徒弟的名号,甚至沒有一個巡檢司好用?”
李絨聽她這麼一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跟在一旁的李琴娘也開嗓道:“妹妹你可得聽姐一句勸,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對方這樣的人品家世,你嫁過去定然隻有受苦的份,隻怕沒幾年就要被蹉跎成滿手是老繭的老嬷了。你現下被罵就被罵罷,總歸以後的好日子是自己的。這人誰愛嫁誰嫁,反正咱不吃這口飯。”
李絨想了想,面上的笑意又大了幾分,一個勁兒地點頭道:“是這個理呢。”
瞧着她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李琴娘這才湊近喬元道:“邱月托我同你說一聲,她家今日來了貴客,到不了你這兒了,讓我替她給你帶個好。”
“你們的關系何時變得這般親近了?”喬元好奇問道。
“我同她才不好呢,不過今日恰巧碰上了邱府送信的人罷了。”一提起她,李琴娘扭頭往前走。
提起邱月的是她,說生氣就生氣的也是她。
喬元搖頭很是無奈的笑笑,跟着往前走去。
遠處,女學的姑娘們坐在凳子上,手裡拿着包子有說有笑的。
同她們初見的時候,她們面上或是愁苦,或是麻木,整個人都沒什麼生氣。但起碼現在,她們不用為了嫁人和銀錢苦惱,興緻一起,也能同旁人笑着談談她們從未奢想過的未來。
停步站着看了一會兒,喬元将手撘在眉骨上朝上望去。
四下無風,天朗氣清,真好。
姑娘們在院裡停留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周素勸她們留下用頓飯,一個個卻極有分寸的定要告辭,喬元同周素隻能出門相送。
等回到院裡時,江稷已經不見了蹤影。
周素剛要扶了喬元回去歇息,紀師又不知道打哪裡冒了出來,很是熱情地拉着喬元道:“丫頭,來來來,讓我給你把個脈。”
幾人随意找了凳子坐下,紀師專心撘起脈來。
沒一會兒,喬元就聽得他道:“年輕就是好啊,才這麼幾日的功夫,便恢複的七七八八了。丫頭,你吃完今日份的藥,接下去就别再吃了。”
收回手,喬元謝過他後,恭敬問道:“紀老,我有一事相詢。”
“你說罷。”紀師很是随意道。
“我聽江稷說,那日火裡被加了洋金花,可為何我同我阿娘卻能醒來?”喬元深知吳玉梅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但在這點上卻讓她有些費解。
紀師看了喬元一眼,單手攆着胡子,“你這問題問的好。丫頭,你可知,人的體質也分三六九等?洋金花雖然會緻人昏迷,但對不同的體質,卻有不同的效果……”
靜靜聽完紀師的分析,喬元這才明白過來。
她那日能提前醒來,純粹是自己走了狗屎運。不同個體對洋金花中的化學成分敏感度差異很大,她的身體應該算是低敏型,這才能那麼早醒過來。
給母女倆把完脈,紀師這才負手出去外頭溜達。
周素坐在一旁,有些不解問道:“元姐兒,你為何突然問紀老這些,難不成是抓到縱火之人了嗎?”
這事兒是昨日半夜江稷同她說的,喬家人還并不知情。
喬元看着周素,定定道:“阿娘,縱火之人,是吳玉梅。”
“她……怎麼會是她呢。”這名字一出,周素頗有些不知所措地從凳子上站起,她的指甲緊緊扣到肉裡,整個人都顯的有些張皇。
知道周素下意識地害怕聽到有關吳玉梅的一切,喬元起身拉着她重新坐下。“阿娘别怕,你先聽我說。”
接着,喬元将江稷同她說的話細細說了一遍。
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麼多的曲折彎繞,周素坐在凳子上沉默良久,終是看向喬元,“元姐兒,我想去地牢裡見吳玉梅一面。”
“地牢陰濕,阿娘你身子不好就别去了罷。”喬元立馬回絕道。
“這事兒說到底是因我而起,早在十幾年前就該解決了,是我自己害怕不敢去面對罷了。”周素垂首歎了一口氣。
“你爹替我擋了一輩子的風雨,我卻連累了他一輩子。不僅害得他手足不善,過了一輩子苦日子,現在更是連帶你們也受到了牽連,差點被燒死在火裡。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我若還一味躲在後面,實在是太過沒用。”
以周素的性格,她從來不會要求去做這樣的事情,想必是吳玉梅縱火這事兒給她打擊太大了。
喬元知道自己勸不住她,握着她的手道:“阿娘,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