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辰,親王夫婦、溫行甯,甚至連李夫人都要帶溫行芷來仰止園,與冷元初道喜。
溫行甯才走到中堂門前小庭,遠遠見到冷元初坐在正對門的椅子上,加快的腳步逐漸變成小跑,輕盈跳過門檻,快撲到她懷裡時,被一旁的林婉淑一把拉開。
“甯兒,小心點!”
“我注意着呢!與嫂子道喜了!現在身體如何?你知道嗎,我好期待他呀!母妃您說,我會有個小侄子,還是小侄女呀!”
林婉淑隻是笑着,沒有說話。冷元初看到親王和溫行川正立在不遠處看向她,摸着肚子違心說道:“希望他是個小男孩。”
李夫人最後趕到,與冷元初客氣但疏離問候一句,便拽着兒子躲遠些。溫琅見人都到齊,走到中堂正中,舉了舉手中的聖旨。
“近來可謂是雙喜臨門,不光是郡王妃有喜,今日孤從陛下那裡,請到了這監國權。”
“兒臣恭喜父王。”溫行川向溫琅抱拳行禮。
“臣妾恭喜夫君。”“小女恭喜父王。”
“另外,陛下才下的口谕,要川兒盡快前去湖南行省,代陛下親自巡查防汛事宜。”
“什麼!”
沒等冷元初開口,溫行甯先替哥嫂着急,“父王,如今嫂子才有喜,正是最需要哥哥的時候,怎麼能讓哥哥在這個時間離開!”
“甯兒,不得搗亂。”溫琅打斷女兒的話,看向冷元初說道,“此事是聖上的安排,初兒作為郡王妃,應要識大體,顧大局。”
“是,公爹,我不阻攔,還望郡王處理水患時顧好自己。”冷元初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溫行川,見他神色自若,應是早知此事。
也罷,自從他們因那避子藥起了隔閡,她和他之間,越來越沒有話講。
如今可以數着日子等孩子出生,生活還算有些盼頭。
等到家人們各自離去,仰止園恢複平靜。溫行川被親王叫走,冷元初服過湯藥後,由着玉蘭為她疏通穴位。
溫行川沒走遠,就在仰止園的書房,與父王議事。
“監國權到手,孤不必繼續在乎冷興茂那點心思。川兒,你對你嶽丈,對冷元初,有什麼想法?”
溫行川用食指摩挲那枚扳指,輕嗤一聲。
“兒臣接受不了父王要看冷公臉色行事。至于郡王妃,兒臣覺得,她娘家給的底氣太足,讓她總是不能溫順聽話。”
溫琅注視着兒子,看那雙更像妻子的眼睛裡沒有任何遲疑,沉下聲來繼續說道:
“今日皇帝與本王說,要逐漸将越國公手中權力收回來。現如今,全國鹽礦經營權他不肯放,免費水旱官道路權他得心應手。你伯父在時,又做主将寶鈔發行權和錢礦開采都交給冷家。不講越國公,換任何人有這些特權,都有膽敢掀翻朝廷。”
“父王的意思是?”
“川兒認為,應先收回哪個權,比較好?”
溫行川沉思須臾,“兒臣認為,應最先收回穗德錢莊的一些授權。”
溫琅點點頭,拍了拍兒子肩膀,“幸苦兒子代替我去巡查水患,務必保全自己。”
“一切都為大燕,兒臣在所不辭。”
溫行川送别父王,回到内室,見冷元初已經換好寝衣準備安寝。他自顧自沐浴更衣,回來與她同榻安眠。
看她幾乎當他是空氣,溫行川有些氣短,伸手扭過她的下巴,讓她看向他。
“我不在你身邊,你要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臣妾知曉。”
“明日我便要啟程,你會想我嗎?”
“臣妾已是雙身子,顧不得太多人。”
溫行川輕輕吻她,隻覺唇瓣冰涼。他揮手熄滅燭光,在漆黑的夜中與她相擁而卧。次日冷元初醒來時,已不見他的身影。
……
國公夫婦知女兒有孕後,向王府送來不勝枚舉的滋補之物。鹹熵每次來為郡王妃号脈,都被這堆成山的燕窩阿膠震驚到。
冷元初與鹹熵見面次數多了,一直想和這位太醫說說話,可惜他幾乎完全沉默,隻能靠他給的藥方和支支吾吾的表達判斷——
此胎受胎不實,不能動氣,最好專心安胎。
佩蘭待鹹熵走後,為冷元初剝開枇杷,一面喂着她吃,一面笑着說道:
“這個太醫有意思,講不全話,看樣子是醫術夠高,瑕不掩瑜!”
冷元初也覺得有意思,“他隻見了女子才這樣,方才你們都在屋裡,可把鹹太醫吓壞了!”
另一面,溫琅得知兒媳此胎不算太穩,略感不喜。冷元初懷的畢竟是他第一個孫輩,他和林婉淑皆對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寄予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