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背景音,江淩予感覺自在多了。
人也不似剛才那般小心翼翼,筷子夾了一大口油麥菜塞到嘴裡。
隻是這一口,齁的她暈頭轉向,猛咳了幾下後抓起玻璃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整杯水。
這老太太口味也太重了點。
“奶奶,下次少放點鹽,太鹹了。”江淩予面目猙獰的看了眼對面的趙琴蘭。
趙琴蘭眼皮都沒擡一下:“鹹嗎,我吃着正好。”
那你味蕾出問題了,最好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
江淩予側頭問林轍:“你覺得呢?”
餘光撇到趙琴蘭投來的視線,林轍默默夾了一口菜到嘴裡,低聲道:“還行。”
又一個味蕾出問題的人。
江淩予無奈的歎了口氣。
見江淩予筷子始終沒動幾下,趙琴蘭停了夾菜的動作,擰着眉頭問她:“沒胃口?”
有胃口。
但是。
“奶奶,下次炒土豆絲能别往裡放胡蘿蔔嗎?”
好不容易這菜沒那麼鹹,卻攙了她最讨厭的胡蘿蔔,可口的土豆絲都被污染了。
趙琴蘭幹脆放了筷子,問道:“你還有什麼不喜歡吃的?”
她忌口的那可多了。
“青椒,香菜,胡蘿蔔,茄子都不喜歡,吃起來有股怪味。”
“還有呢?”
“還有蘑菇,炖湯的時候裡面千萬不要往裡放蘑菇,一定要放可以放金針菇,但不能放多,菇味太重我不喜歡,另外,做粥的時候不要加花生,加了花生—”
“咳。”林轍輕咳了一聲。
“還說不鹹,齁着了吧。”江淩予好笑的掃了眼林轍,順着他的視線才後知後覺看到臉色鐵青的趙琴蘭。
似曾相識的神情。
江淩予想起小時候初來老太太這的情形。
抱着剛買的巨型水槍跑到廚房興沖沖的跟老太太介紹,她就是這樣的表情,黑着一張臉把自己從廚房趕出去,然後語氣兇狠的說她話太多吵的自己頭疼。
“以後我做什麼你吃什麼,再有這麼多要求就别吃飯了。”趙琴蘭拾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到江淩予碗裡,嗓音裡滿是警告意味。
江淩予垂眸,仔細挑着裡面的胡蘿蔔絲,撇嘴溫聲說:“知道了。”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這究竟是不是夢啊,沾着胡蘿蔔味的土豆絲難吃的也太真實了。
“我吃完了,先回房間了。”林轍起身說。
江淩予目光跟随着林轍,在房間門隔絕少年清瘦背影的下一刻從餐桌上起身。
“吃完再走。”趙琴蘭叫住她。
江淩予隻好重新坐下,端起還剩小半碗的米飯往嘴裡填。
最後還剩一小點,可江淩予實在吃不下了,腮幫子鼓的像生氣的河豚,皺着眉說:“再吃我要吐出來了。”
趙琴蘭收了她的碗筷,不悅的說:“以後飯前不許吃水果。”
江淩予撐的不行,灌了一小口水好不容易才把米飯咽下去,趴餐桌上決定先緩一會再去找林轍。
緩的差不多,江淩予直奔林轍房間,剛要敲門時才想起什麼,又進了趟廚房。
“咚咚咚”的兩聲。
沒人應。
這才9點诶,總不至于睡了吧。
這麼想着江淩予還是問了聲:“林轍你睡了嗎?”
還是沒人應。
就在江淩予以為人已經睡了而打算離開時,門把手被轉動,深藍色短袖出現在視野裡。
江淩予又嗅到那股好聞的檸檬清香。
“剛在做題,有事嗎?”林轍問。
怪不得敲半天沒人應,原來是在學習呢。
江淩予端着一盤碩大的葡萄,每顆都挂着晶瑩的水珠,笑的很甜:“我來給你送水果。”
林轍臉上淡淡的情緒轉而被一絲狐疑所取代,他又不傻,當然能看出她臉上寫着的“有事”二字,于是說了聲謝謝接過那果盤。
“客氣。”江淩予笑笑說。
林轍的卧室是比江淩予那間要小一點的,但屋子陳設及擺放要比江淩予的整潔的多。
這點江淩予從剛進門時就看出來了。
她從沒見過哪個人會把書櫥整理的這麼整齊,一排排圖書齊齊朝着一個方向倒去,每層書還是高矮個依次羅列的,甚至走近了還能發現圖書的擺放還有深淺的區分,最上層擺的是封面顔色較深的,最下層的圖書則顔色偏淺。
江淩予指尖劃過書櫥的玻璃門,轉頭看林轍,問:“你是處女座的吧?”
林轍将桌上攤開的物理書合上,轉過脖子與江淩予對視,随即又轉回來,點了點頭。
江淩予坐到林轍旁白的椅子上,摘一顆葡萄放嘴裡,笑道:“我一猜你就是,你要不要猜猜我是哪個星座的?”
林轍并不想跟她扯這些,找出昨天剩的半套練習卷,在題幹上勾勾畫畫的同時回她:“沒什麼事我就繼續做題了。”
江淩予當然有事要問,收起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搶過他手裡握的黑色碳素筆,神情稍顯嚴肅的說:“我有很重要的事問你。”
林轍把練習卷收起來,雙手擱在大腿兩側,撇頭看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江淩予稍稍理了下思緒,剛要開口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垂眸道:“說之前我先跟你道個歉,我不該罵你,更不該罵你爸,sorry。”
江淩予事後想了想,林轍總不會平白無故咒她爸去世的,而她不分青紅皂白連着林轍和他爸都罵了一頓,實在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