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該死!兒媳婦竟忘了昨夜試了一試這銀狐披肩,随手就把它搭在熏爐上,不想燒出這麼多小洞眼來,這件披肩穿是穿不出去了,扔了吧。”
沈明月冷哼一聲,“這樣好的皮子,都讓三嫂糟蹋了。”她搖晃着沈老夫人的手臂,一臉着急模樣,“母親,月兒明日穿什麼出去見人啊。”
沈老夫人心火燒了起來,本就讨厭死了靜檀,隻當靜檀故意燒了銀狐披肩來挑釁她,喊靜檀近前來,擡手就要掴靜檀一巴掌。
靜檀閃避的動作異常大,臉是沒挨到沈老夫人的打,整個人卻摔在了地毯上,下身立刻“見了紅”。
靜檀假哭道:“婆母,兒媳婦不是存心燒壞這銀狐披肩的,您錯怪兒媳婦了。您再生氣想打兒媳婦,也要念着兒媳婦懷了三爺的骨肉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會不會保不住?小梅,快去喊三爺回家!”
衆人慌了神,尤其是沈老夫人,又悔又恨。
丫鬟聽沈老夫人的指揮,要将靜檀扶到寝房床上去,靜檀隻抱緊喜鵲的腰,不肯丫鬟碰她。
靜檀:“我不要在這裡生,我要回自己院子裡生,我怕……我怕……”
沈老夫人緊張靜檀肚裡的孩子,靜檀這會子說什麼她都依從。
*
沈介秋回到宜秋院時,早從小梅口中得知靜檀今日在養榮齋受的委屈。
沈老夫人帶着兒媳婦、女兒等在産房外面,她急得團團轉,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見沈介秋要進去産房,沈老夫人連忙扯着他的衣袖不讓他進。
“女人生孩子要見血的,這産房晦氣,你和我就等在外面。”
沈介秋知道靜檀是假裝生孩子,隻想借機對沈老夫人發難而已。
“母親,您當年也是這樣辛苦生下兒的,您怎就不能體諒一下檀娘呢。不過一件銀狐披肩罷了,值得您動氣打她嗎?兒把話撂這了,等檀娘平安産子,兒就帶檀娘搬出去住。”
“好啊,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沈老夫人聽不得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說戳她心窩子的話,越發嫉恨靜檀了,“誰家兒媳婦像你媳婦這般目無尊長的,她又不是什麼公侯小姐,就是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小娼婦,你把她當個寶,我卻是再也忍不了那些閑言碎語了。秋哥兒,你要不休妻,要不和我斷絕母子關系。”
沈老夫人拿孝道來壓沈介秋,以為這個小兒子念着他自己的仕途,必會松口妥協。
誰料沈介秋歎了一口氣,對沈老夫人躬身作揖道:“母親還有哥哥嫂嫂們奉養,有妹妹們陪伴,有孫子孫女們承歡膝下。檀娘卻隻有兒,兒離不得她,兒要與母親斷絕母子關系。”
沈老夫人一口痰咳不出來,整個人要氣暈過去,幸虧有王喚雲、秦貞娘攙着。
“嗚哇嗚哇——嗚哇嗚哇——”
嬰孩響亮的啼哭聲從産房中傳出來。
沈老夫人終于咳出了那口痰,問抱着襁褓出來的接生婆道:“生了個什麼?”
接生婆笑道:“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三奶奶為三爺生了個兒子,您又喜添金孫喽。”
沈老夫人看到襁褓中孫兒可愛的小臉蛋,怒氣全消。
“好啊,老三,你當爹爹了。看在我孫子的分上,你媳婦過往的錯處,我一概不追究她了。”
沈老夫人給了沈介秋一個台階下。
沈介秋卻道:“檀娘從來就沒有錯處,若說她有什麼錯處,也是她這人太善良、容易心軟,為了我,在這沈府裡成日受你們的氣。”
“秋哥兒,你這話什麼意思?”沈老夫人哭出聲來。
沈介秋朝沈老夫人作了一揖,進産房抱出用鶴氅裹緊身子的靜檀往府門口走去。
沈老夫人哭哭啼啼跟上他的腳步。
“兒啊,母親給你認錯還不行嗎?你不能不要母親、不要這個家啊。”
王喚雲、秦貞娘也幫着沈老夫人勸沈介秋,因為沈家而今的風光,都是沈介秋做内閣首輔帶來的。
沈介秋一走,長房、二房還怎麼吸三房的血、沾三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