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霁安将手中野果放下,徑直走來榻前。
殷紅見他走近,身子不由往後縮了縮。
顧顔見狀隻身擋在前:“成霁安,你将我們綁來,究竟所為何?”
成霁安淡定一笑:“顧娘子倒是沉着冷靜,我當真沒看錯你,你,真的很像阿煙。”
顧顔蹙眉:“你僅因為我們像她,就将我們綁至此?成霁安,你當真瘋了!”
“阿煙她也同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成霁安望着眼前的顧顔,眼眸如星光璀璨。
殷紅偷偷拽了拽顧顔衣角,示意她别再刺激。顧顔瞧了眼洞外,也是有些心急,按理,侍衛應早就帶人來,難道他們是出什麼意外?
顧顔決定,先穩住成霁安再說。
“成郎中将我綁來,不會隻想與我聊這些吧!”
成霁安還是隻笑:“夜色尚好,不如我與娘子講完那個故事。”
顧顔看洞外還無異動,隻點頭應下,也好借此拖延時間。
成霁安坐至榻邊,與她娓娓道來。
曾經的他命如蝼蟻,沒人關心,無人在意。他像過街老鼠般,任誰看不順眼,都可随意唾棄幾句。漸漸,他性子也就越來越孤僻。
成霁煙的出現,不僅是救他出水火,更像一道彌足珍貴的光,照暖他的内心。
成霁煙比他年長兩歲,不僅教他識字,還授他醫術。慢慢,愛慕之情便在他心中蔓延,尤其在他得知,兩人都可識出葵芷香的香氣,他更覺得彼此乃是良緣。
“葵芷香已剩不多,也不知何時再遇,我還想多買些送給阿姐。”成霁安笑容燦燦,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成霁煙将藥材一包包分好:“這還不容易,我聽他說是去盛京,等忙完這陣子,我就帶你去一趟,也正好去看望爹爹。”
“我可記下了,阿姐說話要算!”
成霁安滿心歡喜,可周浩光的出現,徹底擊潰他擁有的一切。
周家是齊州大戶,周浩光又是長子嫡孫,他們自是看不上成霁煙的窮酸出身。可奈何兩人愛至情深,為了彼此,不惜違背禮教,私定終身。
這對成霁安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為将她留下,竟暗自通知了遠在盛京的成青健。成青健一生光明磊落,聞訊便即動身從盛京趕回,可他人還未到,成霁煙已然做好抉擇。
成霁安發瘋一般将她攔下,與她盡訴心中情:“阿姐,周浩光不過浪蕩公子,他不會真心待你,你萬不可被他欺騙啊!”
“小安,你該祝福阿姐的。”成霁煙目光此刻異常的堅定。自小,成青健便在盛京打拼,獨留她一人在齊州。她知父親打拼不易,人前人後都是小心翼翼。她這輩子安穩壓抑太久,如今隻想徹底為自己活一次。
“阿姐走了,我又該如何!難道連你都不要我。”成霁安一把擁她入懷,死死不肯放手。
成霁煙費力掙脫他的懷抱,眼底添滿驚:“小安,你……”
“阿姐,這世上隻有我才真心待你。他們,他們全是佞人!周浩光想搶你走,我不會讓他得逞。阿姐放心,我會幫你解決!”成霁安目露兇光,那眸裡散的惡意,明顯超脫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成霁煙也被這陰森吓的不寒而栗,“小安,你要做什麼?”
成霁安猙獰笑起來:“阿姐,事情很快就會結束。到時一切恢複如初,沒人能将我們分開。”
他說完這話,便轉身出了屋,反手就将屋門用鐵鍊栓住,獨留成霁煙一人在屋内竭力哭喊。
“你殺了周浩光?”顧顔不可置信,十年前,成霁安才不過十五,小小年紀,怎會如此心狠手辣。
“顧娘子怕了?”成霁安依然淡定。
顧顔想起在典獄司看的資料,暗道:“不對!他如果真殺了周浩光,又為何會去衙門報案?周家又為何隐瞞失蹤一事?”
“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将我們綁來,又究竟有何目的?”顧顔困惑問他。
成霁安并未急着回話,反而與顧顔湊近,溫柔撫平她耳鬓淩亂的發:“這世上誘惑太多,苦難也太多,阿煙,這次不要再抛下我,好不好!”
顧顔嫌棄想要躲開,卻被他反手牢牢揪住了後脖頸,分毫動彈不得。成霁安輕撫她臉頰,滿目皆是柔情:“我與顧娘子做個交易如何?隻你同我回齊州,我便放了她二人。”
顧顔明白,成霁安已然瘋魔,她又瞧了眼洞外,心也越來越急,侍衛再不來救人,她當真頂不住了啊!
“顧娘子?”成霁安已然湊她很近,近到可以清晰感受至彼此的鼻息。
顧顔強忍下心中怒氣,并努力保持頭腦冷靜。論武力,自是敵不過他的,如今權宜之計,隻能是先輕聲安撫:“家中畢竟還有阿兄在,我需問過他意見後,才好回成郎中。不如讓我修書一封,先問問阿兄意見。”
成霁安松了手:“顧娘子是與我玩笑吧!讓你修書通風報信嘛!我給你一晚時間考慮,她二人的生死,全在娘子!”
他話音剛落,緊着就抓緊顧顔臉頰,逼她服下了醉骨散。他臨走前,還将洞口用木條封住,以防她們逃。
殷紅聽成霁安腳步聲遠,才敢出了聲:“娘子可還好?這毒時不時就會發作,隻有服下他的藥,才好熬過去。”
顧顔抿唇一笑:“你忘了,我本就是來救你,我來前就已服下解藥,不打緊的。我想他一時半刻不會再來,我帶你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