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點頭答應:“嗯,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靠一下。”
南無尋失笑:“好。”
一個時辰後,李星然滿足地伸了個懶腰,這一個回籠覺睡得好啊,雖然床硬是硬了點,但枕頭很舒服,被子也很柔軟,一睜眼還能看見個美人……
等等……床?枕頭?美人?
李星然驚坐起:“南無尋……你?”
南無尋原本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這麼大反應倒把他吓了一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很好。”
李星然大窘,明明說好是她把肩膀借給他靠,怎麼自己反倒枕着人家的腿睡了起來,這樣豈不是讓人家更累。還有,這種溫柔的媽媽感是怎麼回事?!
她連忙從石台上下來,又将身上蓋的裘皮披風整齊疊好,雙手奉還給了南無尋。
“你臉好紅。”南無尋一手接過披風,另一隻手探上李星然的額頭。
因為這一觸碰,李星然頓感身體裡有股熱氣從四肢往脖子上竄。
她連忙往後退一步,南無尋卻緊跟着上前一步。
李星然:求求了,别在靠近了,不然臉就要燙熟了。
正好這時朝雲聖頂着一張半死不活的臉來報告說屍身修補好了,緩解了她的尴尬。
而南無尋嘴角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高冷地應了一聲:“嗯。”
見識到什麼叫變臉如翻書的李星然:“……”
朝雲聖的技術相當不錯,把安升王修得跟生前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一點縫合的痕迹。
帶着這樣的技術去學醫,李星然相信外科會搶着要他。
柏水左看右看十分滿意,誇道:“你要是在人間混不下去了,倒是可以來魔界,開個鋪子專門修補屍身,有這樣的手藝,生意一定紅紅火火。”
朝雲聖:“……你們魔都是這樣誇人的嗎?”
李星然:“還有誰這樣誇你?”
朝雲聖有意無意瞄了南無尋一眼,悶聲道:“他父親。”
南無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并沒有理會他們,扛起安升王去了另一間牢房。
朝雲聖表情恹恹,轉身想走,卻被李星然拉住,“看你臉色蒼白,應該是低血糖犯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隻見她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盤糕點送到他面前,笑得比他那入土多年的姥姥都和藹。
朝雲聖很直白:“然姐姐,你笑得讓我覺得你在裡面下了毒。”
李星然努力維持笑容:“……是你想太多。”
她收回糕點,卻又端出了一盞茶,“忘了你剛處理完屍體,想來是沒胃口吃東西的,喝點茶潤潤口吧。”
這次朝雲聖倒是沒拒絕,一口茶喝下,他人被李星然重新按在石凳上。
他就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自然也沒有白喝的茶。
李星然也在一旁石凳上坐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從唠家常開始,“你是南境人?”
朝雲聖:“嗯,我家原先在南境國都外的一個村子裡,後來家裡出了點事。”
“這麼多年有回去過嗎?”
他搖了搖頭。
“那你之前說找到妹妹了,要一起回家。”
“然姐姐,我那一聽就是假話吧,不過找到妹妹倒是真的。”
“為什麼不回去看看?”
“家裡早沒人了,也沒什麼好回去的。”
聞言,李星然沉默了。如果他的父親沒出意外,朝雲聖絕不會過這樣的生活。
想了想,她換了個話題,“我看你并不喜歡做這些事,為什麼一直要為……呃,為那個人做事?難道是他對你下了毒?”
“那個人”究竟是誰,目前誰也不知道,隻能用代稱了。
朝雲聖:“然姐姐,你若是想問我是為誰做事,大可直接問。但我得告訴你,我确實不知道他是誰。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還多疑,他誰也不相信,甚至連自己都不相信。他很少給我傳消息,這麼多年他給我的任務也隻是去哪個墳頭把屍體刨出來煉一煉而已。”
李星然仔細分辨他話裡的水分,應該是七分真三分假。
朝雲聖繼續道:“他從沒下過毒,也沒限制過我,說實話,我若是想離開随時可以離開。”
“那你幹嘛不離開?”
剛問出口,李星然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能離開卻不離開肯定是對方身上有他所需要的東西。
難道是那個人許諾複活他的妹妹?又或者是許諾他父親的死亡真相?
想到這個真相,李星然忽然感覺腦子裡某根斷掉的弦重新連接起來了。
出事時的朝雲聖大約有十一二歲,雖然不大卻不至于記不住事,他必然知道自己父親是在孟家出的事,那為什麼這麼多年沒去那裡找過真相?不對,他一定去找過隻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那麼那一天為什麼她與南無尋就能輕而易舉得知所有真相?
真的是巧合嗎?
*
另一邊,南無尋運起術法詢問安升王是誰将他帶到這艘船上?
安升王機械地張了張嘴,用極其輕微的聲音回答——是一名年輕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