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答案，南無尋目光沉了沉。

他又問：“挖你眼睛的是何人？”

安升王：“一名女子。”

最後一個問題。

“是誰帶你離開魔界？”

這次他沉默了許久，最終回答：“不知道。”

南無尋倒沒意外這個答案。

一揮手，收了陣法，他坐在石凳上撐着頭休息了會。

咒文依然纏繞在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臂很快被劃上一道血痕，他臉上并沒有出現什麼痛苦神色。這麼多年，确實是習慣了。他在手上撚了個訣，那道血痕很快隐匿起來。

外邊李星然還在苦口婆心勸朝雲聖洗心革面早日脫離犯罪組織。

然而兩人聊着聊着也不知道哪句話不對頭就吵了起來。

朝雲聖：“然姐姐，你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我若是有選擇也不至于如此。”

李星然：“飯是自己吃的，路是自己選的，你若真不想誰也不能逼迫你，何必找借口。”

“我跟你說不通。”

“我是為了你好。”

話一出口，李星然愣住了，她發現自己好像帶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審視感，這讓她想到了許多年前，她對陸晟鳴是不是也總拿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以為自己早就改掉了這個毛病，原來這麼多年她還是那麼自以為是。

“我不需要别人對我指手畫腳。”朝雲聖無意再聊下去，一拂袖離開了位置。

李星然對着他的背影低聲說了聲抱歉。

這時，地忽然動了。

擺放于台上的沙漏也已完全漏完，這代表過了一個半時辰，陣法要開始運作了。

李星然試着用靈識探究法陣，一塊巨石猝然落下，她避閃不及，眨眼之間，南無尋已将她抱入懷中。

“怎麼樣？”

“陣眼周圍……很混亂，此地似乎是個迷宮。”

巨石刷刷落下，柏水撈起馮姑娘七躲八躲。他常說自己不習武，這會避開石塊倒還算靈活，但多帶一個人難免有些吃力，大概是為了讓朝雲聖有點參與感，他将馮姑娘抛給他。

“阿聖，接着！”

阿聖：“……”

他腦門青筋暴起，顯然非常不爽，但迫于壓力，還是老老實實接過馮姑娘扛在了肩上。

五個人拐到一個岔路口，巨石擋路，無路可去了。

李星然：“我們恐怕需要一名向導。”

南無尋點點頭，将目光放到了馮姑娘身上。

恰好這時，馮姑娘醒了。

她眼中閃過一瞬的迷茫，接着是憤怒，她緊盯着柏水，咬牙切齒。

李星然覺得她可能會說出一些需要屏蔽的話，但她隻說了六個字。

“一百二十八萬。”

“……”

柏水：“不是，這怎麼又多了一萬。”

“利息。”

“翩翩……”柏水開始套近乎，“我們的關系還需要談錢嗎？！哈哈！”

馮姑娘斜睨着眼，仿佛在說，你在開什麼玩笑。

南無尋撐起了一個結界，暫時可以躲避巨石，本來他也就随便聽聽，而聽到具體數額後，呵……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柏水冷汗直冒。

魔界規矩不多，欠債卻是不允許的，尤其是不能欠凡人的債，後續會很麻煩。而現在這情況更糟，相當于在外面欠了高利貸，債主讨上門。

“翩翩。”他開始哄人，“你放心，我一定把錢還你，不過也要等我們出去再說。你對這裡熟，看看我們應該怎麼出去。”

馮姑娘：“你能保證全部還我？你有這麼多錢？”

柏水的笑容僵在臉上。

别說全部，他連一半都沒有，這些年他奉行及時享樂，沒多少積蓄。若是銀子，他倒還能拿出來，金子的話恐怕把在魔界的宅子賣了都湊不夠。

大約是他的停頓太明顯，馮姑娘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還不起，還想着騙我。”

“翩翩……給個面子……”

馮姑娘卻是不理他了。

李星然隐隐約約覺得柏水不是欠了人家的錢，而是欠了人家的情。

她湊到馮姑娘耳邊說了句話，對方表情驚訝猶疑。

而李星然則是露出一個真誠笑臉重重點頭。

馮姑娘：“好，我幫你。”

李星然遞出紙筆，不出片刻馮姑娘便畫好了地圖。

柏水好奇：“夫人，你跟她說了什麼？她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李星然笑道：“我說柏水大人還不起，但他的老闆可是很有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