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問清,恐怕還是得去問曲珩息,不過他不會輕易告知就是了。
三人在夢境中隻想拖延點時間,也沒特定要去的地方,就随意選了個方向,沿街走了下去。
夢境陡然變化,街上的妖魔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處空曠的廣場。
李星然在變化之際抓住了南無尋的手,眼下他也還在自己身邊,但……
李星然四下望望,蕭姐姐呢?
南無尋示意她擡頭。
一擡頭,李星然愣住了。
正中心石柱上用鐵鍊鎖着的不是蕭悅之是誰,隻聽一聲洪亮的鐘聲後,遠遠殿内傳來一道聲音,“行刑!”
空中降下一道雷直劈向綁在柱上的蕭悅之。登時,她吐出一口鮮血,還未等她緩過來,第二道又劈向她,這一下她不止口吐鮮血連衣服都滲出鮮血來,順着鐵鍊流下來。
“蕭姐姐!”李星然驚呼,“這段時期發生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南無尋道:“這段時日九曲峰受了不少打擊,蕭悅之被懷疑勾結邪魔,所以被綁在受刑柱上示衆。”
話音剛落,殿内又傳來一道聲音,“蕭悅之勾結邪魔,緻使我門數千弟子喪生,罪不容誅!今日我廣陽替天行道!誅殺妖孽!”
他說得激昂,底下弟子各個高舉手中劍,喊道:“誅殺妖孽!誅殺妖孽!”
李星然更急了,“得想方法把蕭姐姐救出來。”
南無尋略一思索,道:“不必擔心,我有辦法,你在這等我。”
說着他已變幻了身影,持劍劈斷鎖鍊,接住蕭悅之的同時,将劍對向了一衆仙門弟子。
無人出聲,但誰都能感受形勢的緊張。
正當李星然以為即将發生一場激戰時,一道白光在她眼前閃過,夢境再一次發生變化。
她定睛一瞧,卻見蕭悅之好端端站在她身邊,唇角雖挂着血,衣服上卻沒有任何血迹。她想了想,登時明白了原因,夢境不單單能困住其他人,同時自己也是夢的最深受困者,稍不留神就會被夢掌控住,将自己逼近思路。
南無尋正是利用這一點,将蕭悅之從她的夢裡拉了出來。
仔細想想,剛剛南無尋變幻的身影有點像檀止。不合時宜的,李星然想到覽聲繪聲繪色與她說起的八卦。
——我家嫂嫂鐘情風起仙君,眼看着兩人将要喜結良緣,我哥哥不岔,隻身一人去搶親,不惜與整個仙門為敵……
“覽聲說的搶親不會是這段吧?!”李星然微微抽了抽嘴角。
這段時日,她見過蕭悅之和風起、檀止相處的情形,蕭悅之與風起哪有一點有私情的樣子,兩人君子之交,關系比白紙還要白,倒是跟檀止明顯是郎有情妾有意,隻是這兩人不知礙于啥,誰都沒點破,看得人幹着急。
聽她說起此事,蕭悅之略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謠言是怎麼來的,但謠言就這麼産生了,等她知道時,人間已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人專門寫了話本子調侃他們三人。
覽聲那時不過十歲,他自小喜愛話本,對此深信不疑,後來再跟他解釋,他也不信了。
“星然,抱歉。”蕭悅之鄭重地跟李星然道了聲歉,“初見你時,我不願提起過往,才依照世間流傳的故事跟你說。”
李星然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南無尋突然開口道:“坐在首座上的人是誰?”
蕭悅之道:“是我師父廣陽真人。”
李星然感到奇怪:“既是你師父,為何非要緻你死命?”
包括現在,他言辭激烈,一聲賽過一聲。
“蕭悅之勾結邪魔,罪不可赦!”
“今日本座替天行道,以慰衆弟子在天之靈!”
“……”
這些話許多年前蕭悅之就聽過一遍,後來更是時時刻刻萦繞耳邊,如今再一次聽到,心裡竟是出奇的平靜。
她歎了口氣,言簡意赅:“那夜死了很多人,隻有我活着,任誰也不信我無辜,為了安撫衆弟子,他隻能如此。”
李星然皺起眉頭,心底裡隻有一個聲音。
憑什麼?
南無尋道:“我記得之前的九曲峰掌門不是他。”
蕭悅之道:“那一日,掌門為護淩霄閣封印而喪生,門中群龍無首,由師父暫代掌門一職。”
南無尋眯了眯眼,望向坐在首座上的人。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對勁。
他成為魔尊後下令調查了跟誅仙陣有關的所有情況,廣陽這個道号他有點印象,九曲峰長老,為人剛正不阿,修為高深,後為阻止孟子筠取用誅仙陣而喪生。
他為自己留下了傳承于世的好名聲。
這事他粗淺一看尚未在意,如今一想疑點滿滿,先不說孟子筠取用誅仙陣的真實性,一個暫代掌門的人為何會跑到南境國都。
九曲峰與南境國都之間可相隔了數千裡。
蕭悅之察覺他表情不對,問道:“你懷疑我師父?”
南無尋道:“嗯。”
蕭悅之沉默了,她不是沒懷疑過,在聽說孟子筠取用誅仙陣後,她更是懷疑,隻是她想不出他的動機,他位列高位又擁有傳世之名,名與權皆有,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他去争。
若他真是幕後黑手,那為何又要讓自己死呢。
略一思索,蕭悅之抽出劍,道:“借劍一用。”
說着她沒有絲毫猶豫割向自己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