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所有人在議事廳,但中間拉了簾幕,将大廳分成兩段,男子一邊,女子一邊。
璃沫跟蘇妹白和王青桉挨着,在靠窗戶的地方打了地鋪。蘇妹白一直抱怨,念叨堕靈是個挨千刀的,害她睡這麼硬的地。
王青桉臉色很不好,輕聲訓斥了她,“大家都在這裡睡,你怎麼就不能?再廢話我請你爹爹放你回去,你自去睡你的軟床。”
蘇妹白不敢再抱怨,蒙頭躺下。
深夜,除了夜巡的弟子,所有人都閉着眼睛,但是沒人真的睡得着。大家一想到有堕靈混在大廳裡,就慌得無法入睡。
有人小聲道:“堕靈三日需吃一回血肉,前兩天還沒事,堕靈扛得住餓。但第三天就危險了,那個時候要格外小心,提防堕靈餓了随便啃人。”
“我們這麼多人在,就算堕靈啃人也能降得住它吧?”
“降住了你也被啃死了,有什麼用?所以我說要小心。”
璃沫也不想睡,她閉着眼偷偷用手指攪動着周圍的靈氣修習。這就是天族人的好處,不用打坐,躺着也能升級。
正當她練得認真時,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她吓了一跳,以為被人發現了。耳邊傳來蘇妹白的聲音,“阿姐,我肚子疼,想如廁。”
璃沫無語,想如廁就如呗,她還能幫她什麼嗎?
蘇妹白的聲音又幽幽傳來,“阿姐,我一人去不了,爹讓兩個人去呢。”
璃沫正好也有點想如廁,坐起來道,“那走吧。”
一旁的王青桉聽到,“我也跟你們去一趟,免得半夜再去。”
三人向長老請示過,朝側殿走去,在通過一道走廊時,璃沫突然渾身發軟,眼一閉,暈了過去。
*
墨遲正在削木劍,既要修仙就得有劍。但他積攢的錢都掉進山澗了,隻能先削把木劍代替。等他那一日去獵隻猛獸,拿去換了錢再買真正的劍。
桌上點着半隻白蠟,是他用床換來的。晚上沒有亮可不行,幹什麼都不方便。至于睡覺,他其實睡哪兒都無所謂,等白日砍了樹在做一張就是。
夜黑極了,靜谧極了,隻有木屑唰唰落下的聲音。
一滴水突然落下來,把微弱的燭火炸出一個火花。
墨遲怔了一下,擡起頭,屋頂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少年眸光微動,垂下眼接着削劍。
又一滴水落下來,這回滴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有點黏。他擡起頭,還是什麼都沒有。
“找我呢?”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墨遲猛地掀翻桌子,一個打滾,翻到角落。
蠟燭瞬間熄滅,房間一片黑暗。
“不太明智,我看得到你,你可看不到我呀。”那個聲音嘻嘻而笑,“你好香啊,我看你半天了,饞的都流口水了,怎麼一個凡人還這麼香?”
一股巨大的力壓過來,墨遲被按在牆上,一隻冰涼的手摸了他一把,“好結實的胸膛,心髒一定很好吃。”
墨遲頓時湧起了兇暴的殺意,但縱然他再惱火,身體也一絲動彈不得。
白骨吊墜猛烈晃着,在最高點時碰到了他的皮膚,血液落下的一瞬間,墨遲翻手将木劍橫劈出去,那股壓住他的力瞬間被破開,反彈的力壓斷他一根胸骨。
墨遲胸膛劇痛,喘着氣避到另一個角落。
“你竟然能從我的氣裡沖出去?果然魔修的孩子跟别人不一樣。唔,你别跑呀,我給你好東西。”
一袋東西準确地砸在墨遲腳上,他頓時一驚,不需要觸摸都知道,這是他掉落在山澗的包袱。
“你不是缺錢買劍嗎,我給你。隻要你說出還有誰跟你去過祭壇?”
墨遲沉下眼,果然制造祭壇的人找過來了。
“你不說,我就吃了你,我會一種折磨人的吃法,讓你一直活到我吃飽了再死。”
那股力再度壓來,墨遲來不及躲就被重新壓制,仿佛被塞進了石磨,全身都被碾壓。
“你說啊,說了我就不吃你。”
縱然受過不少傷,沒有一次比現在更令人難以忍受。在痛苦和虛脫感中,墨遲用力捏住了白骨吊墜,轟然一聲響,屋子被炸掉一半,那個怪物也被狠狠推了出去。
驟然湧入的月光裡,被推出去的怪物緩慢爬起來,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碎了一半的房子,随着木屑被卷進風中,少年也跟着消失不見。
“你怎麼不追他?”堕靈的身體裡響起另一道聲音。
“他有......白骨提燈。”堕靈的聲音又驚又懼。
“什麼燈?”
“蠢貨。”堕靈放低了聲音,心中震撼不已。
那是魔域尊主才有的上古神物,怎麼會落在一個凡人少年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