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風狸跟神淵做過對手,也做過她幫手,又同為修道之人,知道修道之苦。之前聽師父靜檀散人說過一些臨家的過往。所以,她跟神淵雖然談不上有什麼情義,可也沒有什麼敵意。
“神淵其實挺好的。”
“道術是不錯。可畢竟跟咱們名門正宗不一樣。一副江湖做派,不到最後你永遠不知道她站哪邊。與她做盟友,風險太大。”
“是。我明白。以往同她說話,我都很謹慎。不過,那總寨主看起來不好鬥,若有神淵幫忙,對咱們有好處。”
“國師已經離開朝廷,文書雖然發了下去,但是陛下沒有昭告天下。在沒有任命新的國師之前,文璃就還是這天下人心中無所不能的國師,仍然有機會重回朝堂。神淵這時候幫咱們,說不定就是想借着軍功回到朝廷?她看似無欲無求,跟她師父一樣,沽名釣譽。若真無欲無求何必來這五澗寨。”
“還是殿下思慮周全。”複風狸又說道,“可是,風宗道術不擅鬥法。這一路從旁協助還看不出弊端。巫澗寨不同,這巫澗寨裡都是擅長法術的大護法、巫女、大祭司。接下來就要跟他們正面對抗,風宗弟子怕是要吃虧。到時候若是敗了,豈不是功虧一篑?”
“神淵願意幫忙,當然好。不過,别說我不仁不義。下次再見到,你告訴她,寫給朝廷的奏報裡不會提她半句。”
“嗯。”
趙貝錦怕自己這樣太過心機深重,讓複風狸讨厭,又語重心長地說:“這一戰,也是給你成為國師鋪路。”
“我明白。”
兩人正商量這次攻打巫澗的時候要如何調派風宗弟子,門外守衛報:“張大将軍到。”
“請。”
張放今年二十七,比趙貝錦年長十歲,在家中時也算看着趙貝錦長大的。此時兩旁沒有外人,她顧不上行禮,一進大帳就直接問道:“殿下,那些當地土民怎麼處理。”
趙貝錦說:“我正準備寫文書。寨子裡的十歲以上男性全部被分散押送往中原地區,成為官賣奴隸。十歲以下的孩子不分男女,全部送往五澗郡内的官辦學堂。文書我會派快馬送道周圍接收這些俘虜的郡縣縣衙。”
“好,我這就去安排。”張放說着就火急火燎的就要走。
趙貝錦喊住她,“張将軍!”
“诶。”張放一隻手都掀開帳簾了,又放下。
趙貝錦說:“之前情報說五澗蠻一共集結了四萬人造反。這麼看起來不過兩萬人上下。”
張放說:“确實。地方勢力造反都至少虛報一半的人數。”
趙貝錦說:“你這裡十萬大軍,糧草消耗還是太大。你看是不是先讓二萬傷病弱的返回中都,還有那些因為瘴氣之毒病倒的。一直無法解毒,他們怕是也要喪命于此。”
“也好,咱們明日到巫澗山下駐紮後就安排。”張放說,“不過,止瑜溪說她找到能解瘴毒的草藥了。”
“那太好了。”趙貝錦看她那着急的樣子,恨不得一隻腳都踩到帳外了,笑道:“這急脾氣,快去吧。”
張放邊走邊說:“戰後要安排的事兒太多……”
大軍到達巫澗山下駐紮。
張放清點傷兵。隻留下六萬精兵,其他分兩路返回中都。
軍醫止瑜溪最近一直忙着在山裡采各種草藥。
拂曉,止瑜溪背上草藥筐和鐮刀準備進山。剛走出大帳,迎面就看見一個頭戴巨大銀飾,披着五色土錦的女子。
止瑜溪手持鐮刀,“站住。”
女子轉身,右手拿着一根法杖,杖尖上的利刃鮮血淋淋。左手裡拎着一個人。
止瑜溪喊:“把她放下!”
女子不說話,歪頭看看她,輕輕一笑,拎着人縱身就走。躍起極高,那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
止瑜溪立刻吹響胸前的竹哨,這是他們入山采藥,互相尋找對方位置時用的。聲音又尖又亮,比直接呼喊好用多了。
可是等巡夜兵丁和帳内兵卒趕到,那女子早沒了影子。
止瑜溪說:“快去通知張将軍和殿下,她擄走了複風狸!”
“是。”
趙貝錦聽到守衛來報,“風狸上人被擄走。”她立刻來到複風狸帳内查看,一切如常。沒有的打鬥痕迹。
趙貝錦在帳外立刻集結自己的親兵和其他幾十名風宗弟子準備進山,就聽見不遠處有兵卒邊跑邊喊,“止軍醫,快來,張将軍重傷。”
趙貝錦也聽到了,跟着止瑜溪來到張放大帳。
帳外六名守衛全部被割喉。
大帳裡一片狼藉,張放倒在地上,頸間、胸前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