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殺隊的大部分人對他來說都是處于地面的庸才,然而就是這些實力不濟的庸才卻沖了上去。他們不知道地獄的存在,不知到死亡隻是另一個開始。他們就這麼消耗掉僅有的一條性命,直面柱也不及的鬼王,隻為了保護他們,為了給他們争取那麼一絲反攻的機會。
為什麼?保護他們難道不是他們這些實力更強的人該做的嗎?
大腦在這樣質問,雪鳥的心卻迷迷糊糊有了答案。
“......和猛毒一樣破壞細胞使其死亡。”
伴随着鬼舞辻無慘的話,被雪鳥攬在肩頭包紮的那名隊員,他“赫赫”的呼吸聲逐漸消失,原本緊攥着雪鳥隊服的手也跟着一松。
他死了。
他原本可以活着,但他死了。
死在雪鳥懷裡。
少年劍士平靜地把他的身體放下。
心髒急促的鼓聲在他的耳邊清晰可聞,岩漿咕咚咕咚地在他的四肢百骸裡冒着氣泡,這回體溫也随着這種灼燒般的熾熱升溫。攀附的青筋破壞了他玉石般的面龐,被血染成紫紅的眼中,深色的瞳孔有回縮之意。
在旁人看不見的鬼殺隊隊服裡面,恍若條條雷霆扭曲閃電而成的銀白漩渦,有棱有角地浮現在肌肉紮實的腰側。
那是斑紋。
倒下的炭治郎也隻不過為這份怒火增加一份薪柴。
是的,怒火,這是雪鳥自從直面上弦六之後第二次燃起的‘憤怒’。
不把罪魁禍首燃燒殆盡絕不停休。
...
...
開啟了斑紋,身體素質各方面都有所提升。其他的柱也連接着趕來,雖然或多或少有傷在身,但十三個柱級對上體内殘有咒力猛毒、變回人類等藥物的無慘,已經足夠了。
他們會赢。
他們絕不能輸。
他們絕不能讓保護了他們的同伴白白丢失了性命。
仿佛預知到了什麼,無慘的攻擊進一步加劇了,不止是劍士們,連周圍的建築物都受到了巨大的波及。
摻入了鬼血的攻擊讓他們的身體承受不了超負荷的運轉,但好在死去的同伴遺留下來的特效藥以及後方珠世小姐讓茶茶丸送來的血清緩解了體内細胞的破壞速度。
他們還能繼續戰鬥。
用力,互相擊打,再将刀刃灼燒。星點火花般飛濺,同樣的赫紅流淌在每一個人的刀尖。
雪鳥同期的幾人也加入了戰鬥。
莫名的刀傷,雖然有愈史郎的咒符遮掩,但還是逃不過雪鳥的“眼睛”。力量的流動過于明顯了點,不過這代表他們的狀況還算完好,是好事。
伊之助,善逸,還有香奈乎。
距離天亮還有一小時時間。
即使血衣加身,他們也能繼續奮戰至黎明。
...
符咒、赫刀、通透世界。
要把能用的都用上才行。
纏鬥,用盡一切的纏鬥,要把他拖到黎明。
然後,突然地,好像被逼到了極緻,前所未有的猛烈攻擊向他們襲來!
大地轟然震動,仿佛大陸闆塊在一瞬間加速移動一般碎裂開來,形成數條小型的“峽谷”。
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劇烈的攻擊加上擊碎牆壁所帶來的傷害讓他們失去了意識,淌出的鮮血填滿了牆壁之間的縫隙。
雪鳥也不例外。
或者說他比其他人更為嚴重。
如同之前的計算,在無慘攻擊之前他便準備瞬移。但是在他剛踏出空間的一刹那,一條鞭子刃就迎面而來。預判失誤?不,不是,是無慘的攻擊太快了,雪鳥能預測到他這一秒的攻擊卻來不及預測下一秒。
他仰躺在殘垣斷壁之中。
原本潔白的羽織抹了灰、濺上血,被割得破破爛爛不成樣子。固定頭發的珠玉發簪也在戰鬥中碎裂,如綢緞般的發絲此刻仿佛樹木随意生長的蒼黑色枝桠。層層簇簇,卻孤零零的,隻等哪隻烏鴉落在上面歇斯底裡。
咕咚咕咚,在這樣的天氣之下還冒着氣的熱血從他的嘴邊,從他脖子上的斷口流出。撕裂的橫截面還能看見少許白色的脊骨,纖細的神經和血管摻夾在血淋淋的肌肉之間,隻靠着最後一點皮肉連接這顆頭顱、這副身軀。
那雙原本剔透的紫眸逐漸失去了神采,變得灰蒙蒙的,像是染上了死亡的陰翳。
不見星子的夜空有烏鴉在啼鳴。
仰躺在殘垣斷壁之中的人,他的脖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