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的手指在顫抖。

她看着晉雲柏，熟悉的長眉修目，極緻英俊，也極緻冷酷，連一絲轉圜都不肯留給她。

他出了題目，隻留給她兩個選項。

——愛他，或殺死他。

多殘忍的愛人。

楚岚手指扣在扳機上，緩緩收緊。

她幾乎能聽到彈簧被壓縮時發出的細小聲音。

晉雲柏甚至試圖指導她：“手腕繃緊，子彈擊發瞬間的後坐力會讓你的動作變形，準星偏移，那你就不能一槍打死我了。”

他的聲音帶笑，平靜到冷酷，好像這隻是一次惬意閑談，而不是怎麼讓情人殺了自己。

“然後，你要記得躲開一點，不然我的心髒被打碎後噴出的血可能會弄髒你的裙子。”

“多美的裙子。”

楚岚被逼到退無可退，晉雲柏便将她擁入懷中，熟悉的煙草薄荷氣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懷抱。

以及，硌在兩人之間不熟悉的槍。

他的唇明明貼在她耳旁，可聲音卻聽起來那麼遙遠。

“就現在，開槍。”

楚岚被逼到絕路，退無可退，她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連續擊發後的槍管燙極了，楚岚扔下槍，失魂落魄委頓在地，被一雙手撈進懷裡，反複親吻。

“好了，已經結束了……”

在開槍的最後一刻，她抽出手|槍調轉槍口，朝天花闆連續擊發，直到用光全部子|彈。

晉雲柏用力抓着她，像是抓住一個失而複得的寶貝，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他拽住楚岚的手腕，強硬地将她鎖在懷裡。

“走。”

收到晉雲柏的命令，幽靈般的槍手們從四面八方流水似的彙聚過來，要護衛雇主離開。

但——

“我允許你們離開了嗎？”

楊京從沙發後走出來，臉上一道血痕，半長頭發散亂，仿佛獅子怒張的鬃毛。

“二哥，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要帶走我的客人，這樣不大好吧？”

晉雲柏頭也不回，冷淡地扔下一句：“一切損失我會讓助理打進你賬戶。”

楊京臉上帶笑，笑意未達眼底：“我還不至于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何況上次我燒了你家，這次你砸了我家，也算一報還一報，我們扯平。”

“但她——”

楊京點了點楚岚，輕佻道：“她是我的，我是不會讓你帶走的。”

話音未落，另一隊同樣全副武裝的人馬包圍了晉雲柏等人。

“幸好我未雨綢缪，猜到你會找人跟蹤我，要不然就真被你得手了。”

楊京走過來，無視晉雲柏的手下對準他的槍口，閑庭信步地走到他面前。

“二哥，我猜你帶來的人不能見光，更不能見官。如果你不想以偷渡入境恐怖|分子的名義被逮捕的話——”

“放開她。”

晉雲柏沒有動，楚岚也沒有動。

楊京微微皺眉，他一揮手，己方槍手逼上前，咔咔咔一片上膛聲。

雙方劍拔弩張，槍口相對，火藥味十足。

極度緊張的時刻，晉雲柏開了口:“沒有想到，楊家在美國已經發展得如此，根深蒂固，真是讓人驚訝。我想，上面需要重新對一些事情進行評估。”

聞言，楊京的臉色一變。

被踩到死穴，他盡力維持輕松笑容，假裝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這不過是我個人為了追逐愛情所做的一點小小的冒險，和我家裡沒關系。年少輕狂，就算是那群老頭子也年輕過，我想沒有人不會理解，總不至于談戀愛也犯法吧？”

晉雲柏反問：“戀愛？”

“非常感謝……”晉雲柏的眼神緩緩在楊京臉上掃過，視線如刀般鋒利，“你對我女朋友的欣賞。”

他甚至在笑，輕蔑而厭惡：“隻可惜，你出現太晚，她已經是我的人。”

楊京卻無所謂：“沒結婚誰都有機會，我隻是遵從本心。二哥，你又不娶她，何必攔着我的路呢？”

晉雲柏沉下臉來。

聽着兩人你來我往，楚岚有些後悔剛剛開槍把子|彈射得太幹淨，不然這會兒她就能給這倆人一人崩一槍，省得這會兒買貨似的讨價還價，讨論她的歸屬。

見楊京還想說些什麼刺激晉雲柏，楚岚立刻對楊京說：“你給我閉嘴。”

在楊京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說“我？”時，她轉頭對晉雲柏說：“你也閉嘴。”

晉雲柏冷下臉，沒說話，隻是抓着她的手更緊。

楚岚剛要說些什麼時，忽然，雨潑似的子彈從外面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