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選,我不在意。”林觀鵲淡淡,凜然正氣。
“哎喲!”長缺葉向後仰去,是半個字沒信,添油加醋地鹦鹉學舌:“她如何選~我不在意~啧啧啧...”
“去做事!”林觀鵲手背拍開礙事的擋路之人,心氣更重地拂袖而去。
“诶诶!”看人走出好一段路,長缺葉靠在柱子上對着背影搖頭笑歎:“眼睛都氣紅咯~還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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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回風,雲卷又急。
秋桐音走時已在子夜,林觀鵲閉在神壇,是長若池相送,倒是不知徐一步三回頭,徘徊好一會才随人離去。
林觀鵲于高處遠眺,目送人藏入雲層。
于私心而言,她不願不知徐離開,但以神殿的前路,她希望不知徐能一切順利。
今日她實為不知徐的回旋一刀郁結,便以不知徐最會難受的法子回敬而去,也不知何時開始,她好似确定自己能存在于不知徐的内心。
傷己傷人可解一時之火,對面不言又懼多生嫌隙。
她亦有矛盾,碰撞着她潛藏的愛意。
恍惚三日,彈指一揮。
倒是有人度日如年...林觀鵲才從神壇回到寝殿,剛落至房檐上,便得見在長缺葉院中跑來跑去的婉沉。
林觀鵲飛移過去,将不知在尋什麼樂子的婉沉提到手臂裡,問道:“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婉沉老老實實待在林觀鵲懷中,一動不動,“神司姐姐,她們都去忙啦,銀水姐姐給我做東西吃呢!”
“近日功課做得如何?”林觀鵲問,婉沉的成長她一直交給長缺葉,不常管這些。
“之前小徐姐姐來看我,還誇了我呢。”婉沉細聲說:“小徐姐姐在做什麼呀,我好想她。”
不知徐...感覺好久好久未見了。
林觀鵲眼中含有落寞,撫摸着婉沉的辮子,“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也很想她。”
“婉沉——”
銀水的呼聲自後院而來,林觀鵲松開婉沉,将小人放回地上,“去吧!”
婉沉從腰間的小荷包中取出一顆晶瑩糖果遞來,“神司姐姐,給你!這是小徐姐姐給我的,她說吃了這個就會開心了。”
“謝謝你。”林觀鵲揉了揉婉沉細軟的頭發,“快去吧,别讓銀水姐姐等急了。”
目送小孩搖晃而去,她将手中的方糖送入嘴裡,不知徐倒是背着她做了不少事情。
糖果很甜,不過,她怎得沒受過贈與......
腳步一轉,掉過方向,去向正殿。
理好幾日擱置的事情,已是夜色濃郁,林觀鵲推轉羅盤,尋到一處高點,踏入其中。
夢境沉沉,再生舊景。
天池溫泉内,不知徐酣睡正香,林觀鵲坐在池中的台階上,将人攬入池中,落座她的雙膝,靠入她懷裡。
她并未着急喚醒不知徐,僅是懷抱久久未觸的人,細細描摹。
好一會不知徐才懶懶睜眼,迷糊将手搭在林觀鵲的後頸,“唔...”
待到看清人,不知徐眼中很快褪去朦胧色,目含驚愕地環視這并不陌生之景,兩人姿勢親昵,衣衫單薄。
不知徐還在愣神,但不似先前那般推開林觀鵲退後,隻是維持原狀,由一份冗雜之緒盤桓眼中。
沒有跑掉...林觀鵲心海揚出大浪,手臂收得更緊,帶了些被抛下的憋屈:“可有想我?”
池中溫暖細波拍打上臂,周身疲憊在此處得以舒緩,雖是夢境,觸感尤真。
不知徐拿下勾在林觀鵲脖頸後的手臂,放入水中,不敢去看林觀鵲的眼睛,“原本我覺得是不想你的,但我都夢到你了,應當是想的。”
林觀鵲的手指自水面高擡,帶着濕熱的餘水,劃過不知徐尖了好些的下巴,骨骼分明,她下垂眉色,憂心不已:
“這才幾日,就瘦成這樣了。”
她養了那麼久的圓潤大貓,幾日就回去了...
不知徐捧上自己的臉蛋,感覺不出差别,“其實吃不少,但日日助秋神司淨化神元,消耗不少。”
“你到底為何會答應這般消耗本源的事情?”林觀鵲不解,翻來覆去琢磨幾日,林觀鵲依然不信不知徐能打心底願意交待出自己。
哪怕不是合修,也是損耗自身,不知徐怎會輕易妥協上套。
不知徐暗歎一聲,低笑道:“她的條件很豐厚,也有我的把柄...”
她向林觀鵲打濕的鬓發看去,在夢裡真好,想說什麼都不用憋着......
把柄...林觀鵲眼底流過暗色,莫非秋桐音也看出不知徐是妖了?以此要挾?難怪當日在雪山會出手超度生靈,直白向不知徐示好。
怪她沒多想一二...
“所以,你甯可受制于人,也不願同我坦誠嗎?”林觀鵲内心更不好受,不知徐的做法隻能映射出一事:“你還是不信任我?”
不知徐再次聽見這兩個字,喉中發苦,她視線向下,透過水面,看清林觀鵲單手環抱着她。
思及前事,再觀近時,林觀鵲在她心中早已不是單純愛恨能劃清的人。信任與否,本就是忽有忽無,正因如此,她才屢次逃避。
眼中發澀,鼻息加重,不知徐在水中的雙手緊緊捏住衣料,兩人的單衣在水中交于一處,她也不知捏住的是誰的衣衫。
視線下墜,眼睫落上霧霾,不知徐的眼下彙出一點晶瑩,撲通而落,水面波紋新生,蕩在林觀鵲的心脈。
“明明當初是你辜負的我,偏生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很愧疚。”不知徐擡手擦在臉上,由池中水抹去不該生出的淚痕。
動作行至一半,被又一雙手覆在側臉,帶有絲絲涼意的指腹,安撫在她的眼下。林觀鵲動作輕緩,也生出愧意來,她問:“是因我待你好,還是因旁的?”
“待我好嗎...”不知徐偏開頭去,她覺不是,“要說好,其實秋神司待我也很不錯,她也會...嗯...”
話還未出,下颚一痛,被掰向對視的方向,她看見林觀鵲泛紅的眼闊,與抑制不得的痛苦,全然忘記了将出的下文。
林觀鵲不願再聽下去,俯首而下,于還未閉合的紅唇落吻。
氣息融彙,由緩至急,愈漸用力的咬合支配着顫動的唇瓣,暴雨蓋地之勢,吞沒哽咽之聲。
林觀鵲如何能多聽下去,她若再退、再忍,還談什麼愛人。
雷雨深重,不知徐的四肢失靈,聽不到腦海中将人推開的命令,隻覺支配自己的一切都被交予出去,置于案闆,成作死魚。
她很清楚心底的聲音,她救不了自己。
短暫的分離,不知徐逐漸能看清眼前人,不過一瞬又覺天旋地轉,身子加重些許。
兩人于水面騰出帶出水浪,桌案掃清,屏風倒地,未曾幸免的盆栽着了水漬,更顯得嬌嫩鮮活。
桌案上被潑了大水,淅淅瀝瀝滑向地面。
“林觀鵲...”不知徐握住林觀鵲在近處的手腕,又在那一抹欲念轟然的目光裡漸漸松手,
“算了,反正是做夢...随你吧...”
夢?對...林觀鵲驚醒,不知徐可不知這是真實的,她若是在夢境裡給人收拾了去,日後指不定要怎麼罵她呢...
林觀鵲俯身貼近,在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後,無辜笑道:“想什麼呢,許久未見,我就是親一親你。”
欲蓋彌彰的話叫不知徐憤然下桌,帶着生出的羞色沒走兩步,又被人攔腰抱起,調轉方向,林觀鵲笑意更深,
“又要跑哪裡去?拆穿你心思,惱羞成怒了?房間在這邊,我們可好久沒有躺在一處了。”
“誰要跟你躺一處?不是...到底誰有心思?”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