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刺目,風清雲高。
造物神殿臨日較近,日裡會比執夢天司亮堂不少,倒是夜裡昏暗,靠極多懸浮的夜明珠照徹,亦如白晝通明。
不知徐來時還極不适應,如今已到最後一日,才勉強順應節奏。
近日她頻繁夢見林觀鵲,夢裡總會生出親密之舉,大夢醒後腦海重浮現的卻是那冷冰冰的面容,不知為何會有怅然若失......
明明林觀鵲一向自持,也不像那般混蛋之人。
“怎得這般模樣?”秋桐音步來,拍了拍她的肩,打趣着:“莫非昨日做春夢了?”
不知徐自藤椅上站起,微微俯身,“秋神司醒了?今日感覺如何?”
“很舒服,再運氣時輕松了不少,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相助。”秋桐音點點頭,掌心生出幽綠神力,其色清澈不少,滿園新綠與紛彩随之搖曳生姿。
這一方神域集合了她所見的每一處花海木林,光是嘗完漿果的種類都花上了數日。
“神司的力量過強,若靠我的靈根慢慢淨化怕是要許多年才有成效,您不妨試着用那部分幹淨的力量去将餘力的濁氣推出。”不知徐道出一新的方向。
秋桐音卻是搖了搖頭,“無妨,修行一事本就不能操之過急,本君一向張弛有度,不然也不會讓你一月隻來八日了。”
算來今日便是最後一天,不知徐微微欠身,“那一會我便離開了。”
“好。”秋桐音點頭應允,遞上一物,“這是本君特意為你煉制的丹藥,回去突破神格後,服下便可隐匿你的妖脈,一顆可維持十日,這是三月的量。”
“多謝秋神司!”不知徐接過,如此一來她便不必壓抑仙道的實力,将雙脈的顯脈求得更高造詣。
“秋神司...”不知徐斟酌再三,道:“我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情?”
秋桐音左眉微擡,雙臂抱在身前,靠坐在側面的藤蘿秋千上,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不說好于不好,倒也給不知徐開了個話鋒:
“不如你先說說看?”
不知徐将心中多日的困擾道出:“神界事重,我暫時無法抽身,妖族如今有敵入侵,我想拜托秋神司替我留意照看一二,若有異樣可以馬上知會于我。”
妖族正在召還族落,她已經安排好諸事,将荒海的防禦升級。
但她如今還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她并不确定林觀鵲對她的真實身份會生出何種态度,她不僅要探前事,極穆也算是她的敵人,這一點也要同林觀鵲相扶。
正如秋桐音所言,妖族與執夢天司雖表面平靜,到底有芥蒂存在,她族中的三長老尤其在意此事,因此才會有銀水的出現。
若非銀水日日被婉沉纏得脫不開身,指不定真會有什麼動作,可被長缺葉留下的人她也沒法趕走,她也得盯着,以免東窗事發,她妖族就真的說不清了。
思來想去,這個知道自己身份的天神最合适,隻不過沒那麼容易答應。
“可以是可以,不過...”秋桐音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瞧向不知徐,“小妖王,一月不過才八日,就想讓我日日替你照顧好妖族?于我而言是不是不太和算?”
見不知徐天然木讷的樣子,秋桐音更想擺弄這節舀不動的榆木,提議道:“倘若你做了我的夫人,我自當有照拂妖族的義務,不過,我想你不會願意的。”
夫人...不知徐腦中閃了出旁的影子,感覺在無形中給了她一悶棍,有些頭疼。
像這樣的調侃,她自是不會當真,秋桐音是想探探她還有什麼籌碼來交易,至不至于到隻能賣出自己的地步。
話已至此,擡對方隻會讓自己失勢,隻能不卑不亢來回,方顯氣度:
“秋神司,靈根清淨之人難尋,千萬之中存一,我暫無人可替,這應是您一定要尋我來且能做出讓步的原由,我認為這樣的我,有提出更多條件的價值。”
況且光有靈根可不夠,要修為至她這般更是各界難尋。
秋桐音眼中浮現一抹贊許,也不氣惱這自擡之言,重新打量不知徐一番,“你說出這話讓我很意外。有膽識,很聰明,和你父母很像。”
要事被帶出,引不知徐上前求問:“神司可知道我父母的事?”
“略知一二。”秋桐音道:“不過,有些話不當我來說,這并非我所掌範圍,你當問的人不是我。”
“她...”不知徐頓了頓,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她怕不會告訴我...”
“不會告訴你?你可有親口去好好地問過?”秋桐音接上不知徐的猶豫,便知答案,她着實不解:“你若從未當面向她開口求問,怎知她不會告訴你?”
“猜測也算空想,猜久了就會下意識當真,可别到最後你當着她的面都懷揣她不會告訴你的可能,就此錯過機會了。”
不知徐杵在原處,不發一言,這些話如穿雲箭雨,将她隔在身前的屏障打出裂痕。
似乎真如這番提點一樣,是她先開預設,也是她一直無法去問。
她應當試一試......
“謝神司指教。”不知徐躬身作揖。
猜到人不想多留,秋桐音揮手道:“回去吧。”
“是。”
待人離去,秋桐音唇邊溢出輕笑聲,搖着頭走向正殿。
造夢神殿的正宮内,亦有羅盤推行,此方羅盤運載生靈大道,下界生靈脈絡分三道深淺不一的綠意呈現。
身後玉壺步來,求以吩咐:“神司,還需要向妖族加派人手嗎?”
秋桐音沉思稍許,才下令:“命荒海界内的花草道、林木道、未成妖的獸道各路探聽,整合消息于生靈大道回傳,加派兩神使在荒海的雪山那方内布下冰草,納入我們視線之内。”
“是。”玉壺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