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林觀鵲當然知道，竹塵的不快早就說到明面來，怎會顧念她？

“她許是念了些先師的情分，才未将事情做絕吧...”

畢竟神殿也是曆代神司的心血。

長缺葉歪下腦袋，“可竹塵說，她是被師父生生削去神格趕下去的...她不該恨師父嗎？”

恨...情緒向來複雜，哪是一個字就能說清的，“往事的真相誰也不清楚，師父做了什麼，竹塵為何下界，為何我生來就會被安置在這個位子，隻有師父知道。”

雖不知情，但定有緣由，她無需糾結過甚。

“我更願意相信，她是怕神殿處死她。”長缺葉說，畢竟這一點才是最當做想的可能。

“這回人間帝王崩逝，與夢境無關吧。”林觀鵲随心問着。

“當然不相關。”長缺葉答：“若是相關我們就要幹預此事，一旦我們出現，會讓那些大臣得知她與異族勾結，怕是坐不穩那個位子。”

林觀鵲直立起身，向雲間棧道步去，眼底有動，她吩咐着：“去備上一份禮物，人族的新帝即位後要參拜天神石像，供奉香火，不能讓她白拜我一回。”

“人間新帝登基，各界會有使者去道喝，神界一向不參合，我們是明裡去還是暗地去？”長缺葉請示道。

神殿不參合旁事，這明裡暗裡，貌似都不妥當。

“遲歡被這兩人威脅這麼久，她定會去一趟瞧瞧的。”林觀鵲不明說，她知曉長缺葉能将話聽懂。

長缺葉雙手合在身前，覺此舉甚高：“先前讓仙山藥谷出面解決了默海中毒的事情，如今默海與仙山雖形成聯盟，默海相對勢弱，遲歡代交神殿的‘厚禮’，倒能讓沉寂多年的默海造些聲勢來，竹塵瞧見所贈，也當知是我們的手筆。”

竹塵曾為神使，皇城内人盡皆知，神殿贈禮無可厚非，不親自去便扯不上更深的關聯。

由遲歡代贈，一來能使得仙山與默海地位平等建交，使得仙山更願意分出部分力量參與庇佑默海陣石，二來通過遲歡表明神殿立場，告誡竹塵。

“不錯。”林觀鵲點頭，“遲歡是不二選。”

敲定此事，長缺葉先離此地，消失在雲層下，林觀鵲總覺心間乏力，望着星河排布，徒添憂慮。

不知徐回妖族，竹塵稱帝，看來下界又将局勢動蕩，再起風雲。

若妖族被卷紛争，她的身份無法插手下界戰事，也不知那時不知徐能不能應付。

雲層雖被撥開，但荒海在人間另一頭，林觀鵲雖目行千裡，也僅能瞧見一方輪廓，索性揮手閉合雲層，準備夜裡去夢境中再說。

......

人間皇宮，燈火繁盛。

陣雪席卷，蒼穹失墨，将要天明。

帝王寝宮被打造成暖閣，屋内暖意極盛，縱然是拉開窗觀雪也不覺有寒意。

“新年一過，就當稱呼你為陛下了。”

室内女子倚靠在金發男子懷中，瞧着手邊的折子，神情淡淡，倒是駁了這句話：

“何需等來年，我是奪權，不是即位，還要替他守靈不成？”

極穆目中含笑，瞧着分不出心的竹塵，“畢竟多年夫妻情分，你這般心狠？”

“帝王之家，何來的情分。”竹塵唇齒涼薄，“在他當年要将婉沉贈與藩王的時候，我與他的情分就盡了。”

“那好。”極穆倒是知曉那些宮廷内的腌臜之事，起身将竹塵從胸口挪到長椅靠背上，

“我叫人安排，龍袍還在趕制，先委屈你一日，待明日一早就過典禮，登基即位。”

“好，多謝你了。”竹塵稍擡頭，目中附帶幾分柔色。

極穆回了一個笑容，轉身關好窗，走出了屋子。

驟雪來得急，極穆走了一段才低聲問：“她有變化嗎？”

這會此處四下無人，極穆才好同她的系統交流，倘若叫人瞧見他自言自語，怕是要吓得打哆嗦。

沒一會，耳邊有較機械的回應：“回主人，沒有。”

“一心愛權的女人，還真是難動心啊...”極穆笑歎，覺這裡的世界與他先前所見哪裡都不同。又問系統：

“既然下發于我的任務是在此滅世，到時候她一樣得死，現在攻略她做什麼？”

“主人，檢索不到她的信息，她可能是變數。”

“不知徐不也是？為何不攻略不知徐？”極穆着實不解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