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徐翻向下頁,接連入目便是造物神司,她先向紅線看去,亦是雙線到底。
翻到此處,不知徐心中約莫有所猜測,或許...這是壽數?
人族壽數最為短暫,神明最長,若按此般來看,她應算是長壽。
她翻向後頁,按照順序,想來并不會錯,下一頁,所載當是林觀鵲。
絲毫不出所料,下一頁上,執夢神司四個字穩落紙張。
不知徐瞧不見林觀鵲過去,視線向那條紅線快速掃去。
不過粗略一眼,她轉瞬脹大眼目,俯身去觸碰那條紅線,近乎失聲:“林觀鵲?你?”
白紙之上,紅線之占半張,比起前兩位神明,這一條線顯得過分殘缺。
不知徐心腔碰撞,似要突破皮肉,她極力穩下有來由的慌亂,多番确認,這紅線并非是一條有餘,而是就此一截。
可...林觀鵲不是天神嗎?怎麼紅線會如此之短?甚至比她還不如?
不知徐隻覺自身判斷有錯,不停向前向後翻閱,試圖找尋能證實她所想有誤的不分,嘴重已不受控,似在責問命簿,
“怎麼會...為什麼!這沒有理由如此!憑什麼,憑什麼她這麼短......”
不知翻了多少頁,沒有一頁與她所想相悖。
“林觀鵲...林觀鵲你...”不知徐忽而停聲,将彎曲許久的身形掰直。
她很想去問林觀鵲會做什麼,一個天神,怎麼會比她一個妖還短壽?
隻覺頭腦不清,她被幾道意識折磨,不知哪裡來的意識所驅動,隻覺想做什麼,哪怕舉止無稽,也非要試上一試。
手指在牙間被咬破,她将血做朱筆,在停斷處繪出和旁人一般到底的長線,試圖将空白處塗上最鮮豔的顔色。
走過之處不過剛顯露出猩紅,轉眼便被吸入紙張,色迅速轉淡,最終消成如初的白淨。
不知徐眼中蓄滿晶瑩,她隻需再低一些,淚珠就會滑落,她害怕,惶恐,絕不願就此認下,妄圖用她自覺可笑的舉動去挽救、變更。
一次又一次去劃出色,一次又一次看血液被吞噬,指尖不覺有痛,當下的心慌充斥心肺,耳側髒腑撞出重響。
怎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是這樣的!”不知徐拽在紙上,似乎再多用力,就能拽下此章。
她不甘,亦替林觀鵲不甘。
林觀鵲幾乎一生都在神殿與異族對抗,苦修成神,終日不得閑,當受千萬年香火供奉,無上功德庇佑此生。
為何會如此,又憑什麼會是這樣?!
她滿心質問,想咆哮而出,此時還覺方才所做不夠,欲要再去觸碰紙張,命簿卻忽而在她眼前閉合,留給她耳邊砰一道聲。
合書之後,書本可見單薄,全不像有她翻閱過的區區千百張數。
她舉出的手指已被逼出鮮血,而今無處可去,蒼白落在地上。
身後不遠處忽有聲來:“小丫頭,你好大的膽,上手就敢改命簿?我若是來晚些,你會不會給它撕了?”
來人聲色威嚴,語調卻輕快,與如今這急迫的氣氛相悖非常。
忽而出現的女子一身素衣,深瞳淡眉,粉黛不施,身無墜飾,與仙界神界的裝束都不相同,不過是人間女子最為普通的裝扮,倒未掩住出衆的氣度。
不知徐猛然轉身,不覺受驚,無暇細看,她未回答這番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向人走去,不需要多想也能曉此聲是誰。
她哽聲問道:“這裡面的紅線可是指人的壽數?”
這個問題,隻有永生神司能夠回答。
卞聽雲看向她的眼中總有幾分窺視,許是瞧後沒有興緻繼續,目光繞過她,到命簿處,算是承認:
“你能看懂,也算大才。”
聽到尚不明确的事被敲定,不知徐重心驟失,向側後方一步踉跄,她一時将一切抛在腦後,隻想問出所以。
不知徐的視線浮動卻堅定,她無懼深邃不可窺探的目光,問出滿心困頓:
“可為什麼同為神司,林觀鵲的紅線要比其他人短了如此之數?”
“林觀鵲...”卞聽雲偏頭想了想,将視線停在不知徐腰間,連帶半分笑意,嗓音溫厚:“看來腰間所挂本命神器,是她的......”
“本命神器?”不知徐看向腰間,這不就是一個在她未破神格又不能展露妖力時林觀鵲給她能上神域的普通神器嗎?
什麼叫...本命神器?
“不知道?”卞聽雲瞧出深意,搖手揮出一把座椅,随意靠坐,“那你且自行回去問吧,總之,是個好東西。”
坐下的動作還未到實處,卞聽雲似瞧不見不知徐的悲痛,平聲道:“你們關系不一般?”
心中苦楚太過,不知徐垂下眼,說話顯得吃力:
“神司刻意引我前來......總不會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