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眼相對,一道目光越逼緊,一道視線便越沉着。
氣氛有些許不對勁,林觀鵲默不作聲,等着裘長老發難,無論如何,她的态度都隻有如今這般。
“神司。”不便插話的尚淺在此刻忽而提膽,開口說:“我這回去仙山,還得知了一事。”
當是林觀鵲太冷靜,裘長老反而不自洽,還先林觀鵲一步抽身轉首,回了尚淺的話,“說說看。”
同樣得了釋放的林觀鵲向尚淺看去,随之點頭,尚淺說話時,眼睛總有光束流轉,一向會看局勢,機敏聰慧至極,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哪有什麼不可以......
“是。”尚淺語調平緩,講述道:“仙山如今是霄桦峰主在把控,但其它幾個峰主不太服氣,如今各派暗流湧動,前日裡一個當衆斥責他不顧仙山主死活的老主事突然失蹤,後來被人在仙山腳的斷崖陣外被發現屍骨,據說是練功是誤入仙門禁地,被卷入崖邊的絕殺陣術最終慘死。”
話到後半段,尚淺不覺附帶上了些輕蔑的語氣,繼續道:“大多人都覺是霄桦峰主作亂,但為找霄桦峰主錯處已有很多人相繼去查,發現所有指向裡,就是那老主事自己走到禁地。”
“還有這事?”裘長老一拍蒲扇,話中諷刺:“這仙山本身就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能震他們的老頭一不在,各個都要争大王了,哼......”
尚淺對裘長老這番話很是認可,順話末點頭,繼續後文:“我聽那小徒弟講過術法的奧妙,可能進入空間的人并不知自己入了空間,他們可以将進入空間時的畫面與在外時相連,以為在幻境外,實則在幻境中。
不過...不能太久,不然也會被察覺出不對勁來,這幻境空間被術法擊打就會散去,成一個關人在内的空殼。另外...支撐空間會使自身消耗過重,一般來說,抓了人最終也會将人關在實地。”
術法到底不比夢境,神殿有天機星辰,在林觀鵲聽到耳朵裡,這就像一個抄襲歲試考卷中寥寥數語去交差的半吊子。
不過能撐起空間,已是萬衆之一。
聽完尚淺所言,林觀鵲眸色加深,她倒能理清表述之意:“你是想說,這個主事可能是在空間幻境中被帶去那處險地?”
尚淺擺動腦袋,“隻是推測,不敢妄斷。”
林觀鵲隻覺髒腑炸動,竟是自發去倒了一杯放涼的茶,抿入口腹。
尋見根源的刺,斷不斷也相差不大了。
一杯過後,還不足夠,她再倒一杯猶若滅火甘霖的茶水,同有了喜色的裘長老談起:“霄桦峰主是玉茶催的師父,為保師父上位做此事,不難解釋,霄桦峰主他是最為受益的人,可會在其中有所參與......”
她所想之間,總感覺這對師徒都脫不了幹系。
“無論他參不參與,都要盯死了他。”裘長老坐回石桌,似乎覺此并非大事,又将茶爐的火打燃。
“倒是這個玉茶催!”裘長老一扇子打得過重,扇滅剛點燃的爐火,有些氣惱:
“她到底是在給異族做事,還是在給誰做事?倘若她受命于異族,怎麼會越過異族的族長抓到那大妖身上去?可若不是受命異族,按我們的推測又有撇不開關系。”
思前想後,确實難通。
“或許他們目的相同,是偶有合作,而非受命。”林觀鵲想起極穆找尋不知徐的幾次也是以合作來洽談,況且...玉茶催年歲不小,按照尚淺所言,應最初就有
“極穆來這裡不久,玉茶催若與異族有所關聯,當在更早,或是與異族大戰前的那個族長,若...”
話才走半,林觀鵲忽而打住,她思路順到這裡,仿若腦中受到沖擊,雙眸發脹。
她猛地擡頭,與裘長老相視,“大戰......”
裘長老顯然意識到話鋒順延至何地,正正接住林觀鵲的目光。
百年前的戰役那樣慘烈,異族能将她們打成那般,神殿的守護人先遭背刺,而後部署形同虛設,仙山又畏手畏腳不夠配合,所謂的計劃像一紙空談,到最後都是硬打。
原本預料的折損加倍,從單方壓制,成兩敗俱傷......
“當年的大戰,玉茶催可有參與其中?!”林觀鵲的話不由急切了些。
“未曾。”裘長老語速過緩,五官靠緊,神情頓轉難安,“但仙山當年是霄桦峰主領兵,也是霄桦峰主與我們聯系,知道我們的部署與計劃。”
如此回答反而折轉先前的問題,霄桦峰主是否知情......
霄桦峰主在仙山極有地位,自上位第一日起,在仙山穩居榜首,少有敗績,極富才能。
過去林觀鵲也欣賞他的卓越之姿,豁達之态。
玉茶催也是,都是瞧上去明媚的人,無論如何都扯不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