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臨行這天,蕭淩寒離開知州府後就回到與林争春租住的小院,打算收拾些她的個人用品和衣物趕緊送過去。這個位于總府路上的小院落也是官舍,原屬于州府貢院用于存放蜀州貢生的學籍檔案。後來貢院南遷,這裡也就閑置下來。
蕭淩寒取下木門上的銅制挂鎖,臨門處長着株柳樹,枝葉如流蘇。林争春想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角色,在他們忙碌歸家後的傍晚,她會像每一個蜀州婦人一樣搬方小木桌放在柳樹下,桌上擺的幾盤家常菜雖是門人提前準備好的,蒸熱即食,但她也擺弄得像模像樣。
兩人會在虛掩的門扉内對坐吃飯。偶爾他給她夾一筷子菜,她給他盛一碗湯。做給門扉外往來的盯梢者看的尋常夫妻舉動而已。可每次晚飯,蕭淩寒吃得都很開心,即便林争春偶有将飯菜蒸過頭的情況,然而飯菜的口感并不影響他的幸福感。
黑瓦灰牆,老樹扶桑。
在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民居裡蕭淩寒總希望時光能慢一點,再慢一點。他站在房檐下看了幾眼那棵老柳樹便轉身進入房間,房間很小,陳設不多,一個竹制衣櫃,一張帷幔床,床上鋪着竹席,中間有條編織花紋是分界線,晚上林争春睡裡面,蕭淩寒睡外邊,猞猁趴睡在蕭淩寒膝腕處。
蕭淩寒看着床笑了笑,雖然有猞猁看守他不敢越舉,但每晚能伴着林争春的氣息入睡也是暢快。床頭靠着張放置木梳、銅鏡的簡易小台,上面的梳妝物件都是他陪她飯後逛街時購買的,他們就像尋常年輕夫婦一樣,一點點添置、充盈着小家庭。
蕭淩寒不無感懷,如果多年後他和林争春入主太極殿,這在成都府的短暫生活經曆也是獨屬于兩人最甜蜜的回憶。在風刀雪劍、如履薄冰的帝、後生活裡,兩人也應該為這段經曆而信任彼此,不會重蹈往昔帝、後們因為權欲陷入對峙甚至是夫妻反目成仇的人生。
他拉開衣櫃,最先看見的就是放在最襯手位置的貼身衣物。原本随意耷拉在衣服上的幾條白色細帶因為打開衣櫃門帶出的那股風而飄落下來,像靈動的狐尾,滿是誘惑的樣子。林争春的衣櫃裡沒有放置熏衣香珠,充斥在蕭淩寒鼻腔、腦門的全是她最真實的體香。林争春在昆都多吃牛乳及其制品,她的體香是甜絲絲的乳味,似有若無的裹纏着蕭淩寒。
他取過最下層的包袱,隔着布袋把林争春的衣物都裹了進去。她的衣物原本不多,這一裹就齊活了。他打包好包袱,轉身的瞬間忽起異風,再來是紅色身影一晃而過。靈力打擊同時進行,不留絲毫餘地,亦如初見時那般霸道。幾乎是在風飛霜現身的同時,蕭淩寒就知是她。
蕭淩寒怕她不知輕重,不想在這座小院裡跟她鬥法遂抽出甩棍予以回擊,這一次他也不再是反應慢半拍的小道童。青衫紅衣,幾多糾纏之後,風飛霜跟着蕭淩寒離開鬧市區,順着府河支流去到一個竹林茂盛的僻靜處。
紅衣郡主腳踏翠竹枝條,随之輕蕩的身體還是如绶帶鳥飄逸靈動。她笑臉盈盈的望着表情漠然的蕭淩寒,說道:“十多年不見,你的修為讓我刮目相看。蕭钰國師把你教的很好。”
蕭淩寒蹙眉,他總算明白自己讨厭這位郡主的原因了,那就是她總是以一副長輩對待晚輩的态度對待自己,總是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深究一下,其實并不怪風飛霜在他面前托大,她是現任南召王風厲威的族妹,蕭淩寒的母妃是風厲威的胞妹,算起來這位飛霜郡主也是蕭淩寒的姨媽。
風飛霜見他橫眉冷目也不生氣,反而笑的更妩媚地道:“我給你的鐵劵你怎麼沒用啊!蜀商擾亂帝國貨币秩序,不該給他們一點懲罰嗎?”
蕭淩寒見她承認在養屍地布攻擊陣,旋即手印起,一道劍芒憑空而生追擊風飛霜。饒是這位紅衣郡主再如何靈動如飛禽,也着實挨了他這一擊。
她護着左肩,吃痛墜地,再擡頭見蕭淩寒收起了甩棍,惱道:“蕭淩寒你是不是腦袋不夠用?你看不出我在幫你嗎?”
蕭淩寒緩步走近她,背後手作手印滿是提防。“你敢對我布攻擊陣!你差點傷到林争春!”
“哈哈!”風飛霜堪堪放下護着垮落衣衫的手,露出肩頭一片雪白,又慢慢攏起散發垂在胸前,欲遮還露的樣子是五月裡墜在枝頭的紅櫻桃,熟透了,誘人得很。她還是倒在地上,側撐起身子望着他,雙目盈盈有淚光。“她身為十二門人如果連對付攻擊陣的本事都沒有,還不如躲在昆都地堡當她的嬌小姐算了,跑帝國來受什麼罪?蕭淩寒,我到底沒傷到林争春,可你現在是真傷到我了!你扶我起來,先給我治傷,再賠我一身衣服!不然,我就算告到蕭皇跟前,也要為自己讨個公道。”
蕭淩寒見她一言不合就搬蕭皇,更加不爽,更不想理她欲轉身走人,卻不想風飛霜下一句話讓他停下腳步。
“你以為我為什麼舍得給你那麼多鐵劵?蕭淩寒,我哥和蕭皇常有聯系。你來蜀州真正的目的我也知道,若無長輩授意,我又怎會把自己的嫁妝留給你辦事?”
蕭淩寒知道風飛霜的話就像她的姓氏一樣,過耳就散聽一聽就算了。可自己到底拿了她巨額鐵劵又真傷了她。他走近她伸出手把人拉了起來,随着她站立起身,被靈力劍氣削爛的衣服徹底垮落,成了露肩裝,绛紅色的肚兜系帶貼着膚白勝雪的細膩肌膚所帶出的視覺沖擊讓蕭淩寒感到刺目。可他不想給風飛霜穿自己的衣服,更不想跟她過多接觸,也不在憐惜靈力珍貴,手印起一團靈光籠在風飛霜肩頭,不僅将她爛衣複原還愈合了肩頭的淤傷。
風飛霜隻覺他的靈力渡身之後滿是神清氣爽,她拉起蕭淩寒的手在他太高手臂想要掙脫的瞬間又環抱住他的腰肢,埋頭緊貼在他胸口,一面歎息一面說道:“淩寒,你對我真好。”
蕭淩寒摁着她的頭将人推遠,說道:“你怎麼不回擊我的靈力劍氣?你應該有能力化散它的。”
風飛霜比蕭淩寒矮不少,此刻又是被其摁頭推拒的姿勢,她卻也不反抗不躲避的,就着兩人姿勢頭一歪枕着蕭淩寒掌心沖他淺淺一笑,妩媚至極的樣子。
她道:“雷霆雨露皆負皇恩!你是未來的蕭皇,你收了我的妝奁我便是你的人,你想對我怎樣都可以。溫柔的,粗暴的,都随你高興,我都承受得起!隻要你知我對你真的好就行了。”
蕭淩寒幻感掌心燙手,像是要甩開一個燙手山芋般把風飛霜推開。忍着惡心問她道:“那些鐵劵你是從哪裡來的?”
風飛霜歪着頭,天真又無邪的笑道:“我攢的呀,從我離開奉蓮殿返回南召就開始攢嫁妝了。我真想嫁給你,淩寒,你還想要什麼,告訴我,我都給你弄來。”
蕭淩寒睨其一眼,說道:“瘋瘋癫癫!”遂想通了事件關節,眸色淩厲,質問她道:“你們往龍脊山脈送妖民幹什麼?還都是羊首人身的小妖?那些鐵劵是對方給你的報酬?原來是沙民在向你們買妖民。你們想幹什麼?”
蕭淩寒知道自己問到了要害,風飛霜的表情微變了瞬,不再裝瘋賣傻的扮純情。蕭淩寒再度亮出甩棍說道:“那就先跟我回監察司把話說清楚吧!”
風飛霜見他來真的,也不敢怠慢,手作防禦咒擋下忽而至的攻擊,閃身躍上竹颠罵道:“蕭淩寒,你就是隻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我告訴你,我要當帝國皇後,我要成為第二個風太後!”
蕭淩寒聽她這番狂妄之言,追罵道:“白日做夢!我以我的姓氏向你保證,帝國不會再出第二個風太後!”
他縱身追上竹颠,紅衣郡主已逃遁不見其蹤迹,空中飄來她銀鈴搬的笑語:“哈哈哈!蕭淩寒,你是怕你活不過我嗎?放心,我這個皇後一定會關愛自己的皇帝丈夫!在我掌控整個京畿之前,我一定會愛護你的!哈哈哈!蕭淩寒,我喜歡你!”
“神經病!”關于南召風氏,蕭淩寒總是聽過許多其家族瘋癫的傳聞。
在蕭淩寒遇見颠婆的同時,行至沙海高原的澤爾也遇到了個颠公。離開西帕高地也就遠離了西家靈力場,無靈力加持一切行動隻能靠人力。至從在攸克辛海花光繼承于澤浣的修為後,澤爾在沙海都要穿冰缂戰衣護持軀體抵禦極熱極寒交織的惡劣天氣。為了盡快進入蜀地,找到林争春确認其的情況,澤爾聽從一位神族遺民的建議走金沙江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