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憋憋嘴，說道：“這可有些難辦，要知道澤爾少爺和親王殿下您長得一模一樣。您去昆都如果不是提親而是宣布他是您的繼承人的話，會讓昆都的主人尴尬的。”

西克知道管家在說什麼，凡是見過澤爾和西克的人都以為他們是父子。從十年前開始，西帕高地、沙海、昆都就在盛傳澤浣不忠背叛了昆都的主人、蕭帝國的将軍林書翰。澤爾想借這次回昆都的機會，讓西克提親以證明兩人毫無血緣關系，還澤浣一個公道。

西克歎了口氣說道：“可他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為了安撫他暴躁的情緒繼續哄騙他。我隻當他是我的孩子而非其他人，我以為這十年他會找到個知心人，可事與願違。”

管家咂舌：“您不喜歡他，為何還默許他愛了您十年？殿下，希望您能處理好與澤爾少爺的關系。否則，您不但沒了伴侶還會失去繼承人。”

西克滿頭黑線，事到如今他隻能硬着頭皮跟澤爾攤牌，他摸了摸下巴說道：“我怎麼能拿他當伴侶？天呀，願主原諒，他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他的那張面孔能惡心到林書翰已經讓我很滿意了。他就像另一個我，我怎麼會愛上自己？就算我如此完美，值得被任何人愛，可這個人不該是澤爾。他管我叫爸爸，我怎能将他視作伴侶？”

管家聳聳肩，說道：“那麼我希望等您和澤爾少爺離開西帕高地之後再跟他攤牌！”

“為什麼？”

管家丢下一句：“我怕他一生氣起來會拆家！西帕高地城堡太古老，經不起折騰。”老管家想要轉身走人卻看見西克聞言吞咽了下口水，很是心虛的樣子。管家不太樂觀，不放心就這樣走了，他繼續勸告道：“澤爾少爺生氣起來太可怕了，天呀，一想到他讓攸克辛海變成黑海，我這把老骨頭就會發抖，要不親王殿下，您還是以大義為重，從了澤爾少爺吧！”

西克聽到管家的話，頭就開始痛了，他縮在寬大的背靠椅裡妄圖獲得些許安全感。他還在掙紮，與其說他在說服管家不如說他在提醒自己：“可我已經有心之所愛，這樣欺騙他是極其不道德的。”

管家聽罷，停止扭動門把手，回頭再丢一句：“道義和道德不能兩全，适當地自我犧牲成全道義也是明智之舉。您要想清楚，究竟是忠于自己的感情重要還是西弗利斯家族的繼承人重要？！”這一次，他丢下西克離開書房。

西克哀歎一聲，在大難将至般的絕望中，他繼續恹恹地望向如墨般深邃的攸克辛海以及海峽對岸的殘垣斷壁。好半晌才幽幽說了句：“真是世界末日！跟澤爾去昆都提親會被林書翰砍，帶澤爾回昆都隻明确繼承權會被他砍。左右都是死路，不如把我的屍體帶去昆都，才能兩全啊。哎，這孩子怎麼這麼軸啊，十年都沒被其他人吸引到嗎？”

此刻的西克、西親王隻為如何跟澤爾澄清十年誤會而苦惱，全然不知谶語不可自批，自批則難違。

蕭帝國，川西以西，吐蕃各部勢力真空地帶

雪山環伺之的深坑實則是太古紀年遺留至今的死火山口，而這個火山口依托地脈連接着當年石精鍛造神域靈樞殿與九天合璃宮這套神域能量吸納、轉化與供應系統的終極秘密。十年前，蒂蒂莉亞女王為召喚先祖蓬托斯獻祭澤爾失敗慘遭獻祭自己，導緻環攸克辛海差點被混沌魔物吞噬。如今川西一帶的地質變化似乎預示着更大的災難，澤爾根據吟唱者的隻言片語推斷有人在模拟大荒或者更久遠紀年的生态環境，企圖複蘇化散在地脈中的遠古能量。

處理完祭司屍體的澤爾緩緩打開坑道石壁，在外等候的祭司看到狹窄石道上殘留的防護服碎屑和條條血迹都不由地倒吸口涼氣。

陷入暴虐的澤爾反倒冷靜，他漠然地盯着幾個戴着金銅面具的祭司說道：“她說這裡是她的墓穴，作為墓穴還是長久封閉不要打擾的好！”說罷，澤爾伸出手緩緩地關上厚重石壁。

一個祭司慌張且小心地提醒同伴們道：“可我們已經選好新的吟唱者了，我們得把人送進去！”

聽他這樣一說，祭司們齊齊望向澤爾。

制式統一的面具給人的感覺呆滞無比又冰冷機械，澤爾依舊漠然地盯着他們答複道：“看樣子，計劃有變。嗯...或許是計劃終止！”

祭司們不敢跟澤爾硬碰硬，打算撤退時感知到了女子氣息。她的軀體已經在輻射物質的侵蝕下朽壞到了極點，她需要一副新軀體，而這些祭司們都不想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都不想成為她下一個軀體供應者。于是呼，在女子現身之前，祭司們作鳥獸散。

澤爾見罷嗤笑連連，黑暗中他再度見到了因自己靈犀而誕生的靈脈體。她換了件棉麻衣袍，除露出張臉而外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澤爾諷刺道：“回去換防護服了？”

女子擡手曳了下自己的衣袍下擺，輕笑着搖頭：“我不喜歡穿銅制防護服，防護服屏蔽了輻射物質也屏蔽了我的感知。像人死後裝進骨灰盒裡一樣，我不喜歡穿防護服。我不介意更換軀體，吞噬新的魂魄我就有了新的記憶，能知道不少東西。你不想有這樣的體驗嗎？讓我融入你，我們意識共享，我能讓你更強大。”

澤爾了然，盯着女子那已然失去靈氣的雙眼說道：“你想占據我的軀體，吞噬我的魂魄然後喚醒我的靈犀接受你這個靈脈。”

女子哈哈笑了兩聲，帶着居高臨下般的恩賞口吻說道：“何必在意魂魄，魂魄遵循輪回法則無法永生。魂魄具象了你的軀體，在你的軀體裡盛大繼而讓你的軀體逐漸老化、朽垮。死亡是軀體釋放魂魄的過程，你能想象大腦空空的重來一世嗎？接受我，我能讓你軀體不朽，獲得永生。”

澤爾揣測着女子的意圖，他諷笑着說道：“新生是淬煉魂魄的開端。天道不滿，你知道想要維持你所謂的軀體不朽要吞噬多少能量。地星生态已然不是萬萬年前的大荒時代，沒有靈域，也沒有金水、玉山這些原礦供養萬靈族。你總不會要我變成一棵樹去享受千年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