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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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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證明上蓋有鐳射印章的自然卵,在異獸潮烽火連天的戰火中孕育誕生。

孵化箱的銘牌上,刻着“曼諾茨.羅蘭”。

傑克将渾圓純白的蟲卵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親手放進孵化箱内浸泡培育液。

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比如生老病死,避不了逃不開。

不存在的神明,要怎麼去信仰;激情褪去後,剩下的也不隻是疲憊。

轉角遇到的不一定是愛,也可能是另一段真愛的片段,換了個主角的現場演繹。

舍棄虛妄的執念,或許才是新的輪回開啟的正确格式。

卵中的生命汲取着養分,身形逐漸豐滿,掙紮着從殼中破出,掙脫卵殼的束縛,獲得新生。

年幼的蟲患穿行在醫療城中,他透過透明的治療倉壁看見正沉睡在營養液中的雌父。

鐳射閃蝶雌蟲面容清秀俊美,肌膚蒼白。

在嘉年華抵抗異獸潮汐的戰役中,戰死的軍雌難以計數。

任誰也無法從電漿子彈炸出的碎肉中辨識出傑克是不是真的屍骨無存。

似有所感,曼諾茨的視線撞上雌父緩緩睜開的紫色雙眼。

童話就該有童話的樣子。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一個屬于他的童話般的開始。

我是曼諾茨·羅蘭,蘭花螳螂和鐳射蝶的唯一血脈。

我沒有任何直系血親手足,也沒有半血兄弟。

黑洞之門後源源不斷的異獸潮汐,不同軍團勢力間相互角力,為了生存和資源展開換位戰···

鐵血軍雌悍不畏死,但戰鬥中傷殘在所難免。

醫療羅蘭家族,憑借着合法的克隆技術和醫療官斐蘭度精湛的外科手術,單憑斷肢重塑術一項,跻身跨入高等家族。

在我6歲發育周前,雌父的家族一直都視他如鞋底泥,玷污血脈的不名譽存在。

第一次完全変态生長,測序出的高等A+結果,迅速讓消息靈通的軍媒家族改變嘴臉遞來橄榄枝。

受1980案牽連,軍媒家族至今都沒有直系蟲患出生,新生的旁系血脈也都滑檔到B階以下。

“既然以前家族挂毯上沒有出現過我的名字,那麼以後也不必出現。”

雌父俊美的臉上毫不遮掩厭惡。

16歲我進入奧圖文軍校第一校區,武裝高等種的天賦讓我很快嶄露頭角。

三年後我作為48屆明星軍雌順利畢業,進入第三軍駐守黑洞之門。

來自第一軍和漫遊者的狙殺,從未曾停止。

雄父派出全部家族守衛護我周全,并重金招募了大批刀翅蜓族雇傭兵。

我唯有沖進黑洞之門,将滿腔狂嘯的情緒宣洩在斬殺清繳異獸之中。

如果辛迪·埃蒙總長是一座高不可攀,橫亘在我面前的高山,那麼阿努什卡·卡許元帥就像是能吞噬萬物的黑洞。

在雄父的斡旋下,漫遊者恢複了雌父的職務和軍階,并将雌父平調到了隻認金盧的第三軍。

沒關系,我願意學習蟄伏和忍耐。

星能原油核和金盧為我鑄成通天梯,花費15年的時間,我成為第三軍駐守黑洞之門的主力分支團長。

時隔四十三年,我以羅蘭家主的身份,從埃蒙家族城堡接回雄父。

在我的授意下,斐蘭度叔叔将雄父的病情進行了部分隐瞞。

對雌父隻說了貧血和營養不良。

蘭花螳螂自愈力低下,特殊的基因片段造成凝血功能異常,在沒有醫療手段幹預的時候,傷口會持續出血。

繼而發生的貧血則又會引起食欲減退,口腔和食道皆被酸毒腐蝕,進一步加劇了吞咽困難。

這些是能夠擺在明面上的病案内容。

在羅蘭家族的私蟲醫療中心,金字招牌的鱗翅再生重塑術是最受軍雌歡迎的手術,沒有之一。

鱗翅對雌蟲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無論是戰鬥還是求偶,完整對稱的鱗翅都必不可少。

而雌父的鱗翅,在被電漿子彈炸斷後就一直沒有修複。

長年的身體虛弱,讓雄父說話的語調很輕柔。他的頭發全白了,不祥的灰敗的白。

“我想看。”

“我要你帶着我飛。”

簡單的兩句話,輕易擊碎了雌父的成熟穩重。

他跪在輪椅前伏在雄父膝頭痛哭失聲。

蓋在厚重毛毯下的腿瘦骨嶙峋,不良于行。

雄父左手安撫的穿過暗紫混合亮片紫鐳射紫的短發,缺失了一截小拇指,斷面參差坑窪。

雄蟲保護法庭和囚星的眼睛都瞎了嗎?

當然不是。

隻不過是無蟲願意招惹十大軍團之首,第一軍團總長辛迪·埃蒙而已。

他大概認為,隻要殺掉我,就能逼迫雄父讓他成功孵化蟲卵。

斐蘭度叔叔和他的醫療團隊一籌莫展。

治療針中的主配方都是激素藥物,會直接催化雄父體内的特殊細胞。

持續長達四十多年的應激狀态,我無法想象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而那些不能見諸于病案的部分···

進行手術治療就一定會造成新的出血創面,不能用治療針意味着持續出血。

無解的死循環。

在斐蘭度的建議下,雄父搬去了醫療星旁邊的海景度假星定居。

據說伴随着潮汐的海浪聲,有助于改善睡眠狀态。

我不清楚這個理論是否真的有用,雄父的精神狀态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時常整夜枯坐到天明,像具會呼吸的屍體。

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被時間遺忘在角落。

興許是治療方案真的起效,也許是别的原因,誰知道呢。

雄父的氣色确實在一天天好轉。

提前結束了清繳異獸的行動,我沒有返回駐地而是直接駕駛着機甲去見雄父。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隻不過驚喜變成了驚吓。

當我抵達海景度假星的時候,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鳥在藍天中自由翺翔,美得讓人屏息。

四十多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請原諒我母胎單身多年,一開始真的沒有明白他們在談論的内容。

我驚恐萬狀,綻出鱗翅亂飛,一頭紮進冰冷的海裡。

晚風徐徐,海邊别墅的長廊下,面朝大海,雄父靠在搖椅裡閉目假寐。

雌父拿着角梳仔仔細細的為他梳頭,浸透護發精油的角梳光亮油潤。

長年捏在手中摩挲,磨平了犄角。

雌父的手法輕柔,每一根發絲在他眼中都仿若珍寶。

小王子想,惡龍應該是真心愛自己的。

隻不過真心分成了很多份,分配得不怎麼均勻的撒了出去。

困鎖囚星,他直白而坦率,“我可不是什麼好蟲。”

手中的訓鞭,從未真正放下。

多器官髒器衰竭,直到北極星區醫療城宣告無能為力,埃蒙家族才松口,讓曼諾茨将艾維雫接回羅蘭家族駐地。

加了大量蜂蜜的牛奶,甜膩得發苦。

怎麼會苦?

艾維雫沖着小王子眨眨眼,仰起臉。

蝶族細長的舌卷起唇角滴落的蜜,很甜。

就好像已經消逝的歲月,無法觸及的微笑,深淺交錯的傷痕,都在這甜膩的味覺中溶解,變得模糊不清。

悲苦的是心。

鹹濕的海風中,帶來在篝火中炙烤的油脂香氣。

斐蘭度往燒烤架上撒着迷疊香,牡蛎肉在殼中吱吱作響。在炭火下逐漸變得飽滿而鮮嫩,散發出令人垂涎的味道。

重油重鹽的燒烤,煙火氣飄了很遠。

後排恒磨牙的缺損,裹滿香辛料的烤肉沒有經過咀嚼直接吞咽。

燒灼般的刺痛從口腔一路蔓延擴散,他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

“誰家的小蟲崽子,搞得這麼狼狽啊?”冰藍色的眼睛滿是嘲笑。

就,很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蟲族一雄多雌是很正常的社會結構。

一雄多雌不僅保證了種群的快速繁衍,還使得蟲族在面對環境壓力時具有更強的适應性和生存能力。

在金屬外骨骼支架的輔助下,艾維雫恢複了行走的能力。

配合鋼釘牽引,重新換上長袍,恍然間有種時光逆轉的錯覺。

就好像···一切的遺憾都不曾發生。

曼諾茨那個傻孩子,以為藏起病案雌父就真的會被瞞住。

斐蘭度聳聳肩,傻直男都這樣。

一年半後,雄父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重返首都盟社交圈。

新一輪的修羅場拉開帷幕。

夜幕降臨,羅蘭私蟲醫療大廳的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會議室内,關于下一年度軍團穩定劑采購的談判正如火如荼。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給漫遊者的報價單比别的軍團高出40%。”

斐蘭度雙手支着下巴,笑容嚣張。

“滾回去問問你們卡許元帥,曾經對羅蘭家做過什麼。”

當初趕盡殺絕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風水輪流轉的這一天。

“斐蘭度先生,請注意你的态度。”坐在對面的采購官員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嫌貴就去買别家的,沒誰求着你們買。”

羅蘭家的獨家專利穩定劑,摒棄了傳統注射針劑,改進為給藥更方便的噴霧劑型。

螯合了蒽醌類化合物,使藥劑不溶于水,可以噴到身體上經皮膚吸收,也可以直接氣霧吸入,尤其适合在作戰環境中使用。

更絕妙的是,單隻10ml穩定劑的藥效,足以維持高等A級軍雌三個月的精神穩定,對中低階軍雌的持續藥效更加明顯。

獨家專供,有價無市。

談判桌上的氣氛再次陷入了僵局。

采購代表官員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他說道,“我會一五一十向元帥彙報的。”

他知道,這次談判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他深深地看了斐蘭度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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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星區很大,幅員遼闊,大到有些星系之間時差以年為單位計算。

但社交圈又很小,曆史悠久的百年世家之間多有聯姻,順着族譜往上看,總會有出乎意料的發現。

雌父在第三軍軍務處挂了個秘書的虛職,每天按時去點個卯就算出勤。

一方面是基于安全因素考慮,另一方面是為我将來的晉升搭橋鋪路。

某個休假日,我帶着一匣子海景星的特産登上貓眼星拜訪定居于此的叔叔萊伊缇,他是上任羅蘭家主的嫡長子。

湖邊的涼亭裡,預料之外還坐着兩位陌生的年輕閣下。

我心下冷笑,會面申請早在一周之前提交。

萊伊缇叔叔醉翁之意不在酒,無非是想牽線搭橋為自己撈點好處。

相互介紹名字後,我啪的站起軍姿,挺胸擡頭聲音洪亮的開始自報履曆。

正如千萬張同樣臉的軍雌一樣,擺出最招惹閣下厭煩的刁鑽模樣。

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我用了點小技巧,短暫閉氣讓羽須直立,看上去就像是情緒激動一樣。

當我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剝取異獸皮毛的過程時,其中一位黑發閣下終于忍無可忍,拂袖而去。

而那位銀發閣下,則是一直保持着得體的社交微笑。

我看過他的資料,在雄父為我整理的标記為‘S’檔的文件裡。

腦中隐隐刺痛,一種難以言明的壓迫感。是精神類感知,他在探究什麼?

我用大拇指撚動着食指上的金屬素戒,它的内側暗藏着穩定劑微縮丸。

微微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冷光,繼續表演。

我故意用誇張的語氣吹噓自己斬殺異獸的功績,試圖将這場荒謬的見面,推向高潮。

沒多久銀發閣下也起身告辭,我斜睨着萊伊缇叔叔,他仍舊沉浸在自己構建的權勢幻想中。

光鮮亮麗的腦殼裡隻裝了芨芨草,思維模式蠢笨如巨怪的萊伊缇叔叔。

空有B階等級卻沒長腦子,難怪被死死拿捏,畢生未婚緻力于凍精提供。

整理了一下軍裝,我離開了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在成年後斐蘭度叔叔就為我做了腺體部分摘除,保持情緒的穩定劑更是從不離身。

随時可以跳槽到第四軍當守護者的那種,開個玩笑。

但我其實對雄蟲毫無性趣,方方面面都沒興趣。

我不在乎什麼血脈傳承,什麼基因延續,我毫不在乎。

關我屁事。

我不是野蠻的獸。

我更不是一個為了繁衍而存在的工具。

我是獨立的個體,我有自己的意志和選擇。

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繁衍後代并不是唯一的生命意義。

财帛動人心,每年幾十億金盧的軍費支出又有誰能毫不動容?

漫遊者也不能免俗。

這不是偶然,當那位銀發閣下第二次出現在私蟲護衛客戶名單中時。

和換班的同僚交接完,我回到自己的宿舍。

劃掉智腦環彈出的陌生申請,熄掉所有的燈,看着盥洗室鏡中的自己。

半個世紀前的嘉年華狂歡節,雌父為了一己之私親手葬送400蟲漫遊者小隊。

多少家族痛失頭生嫡出子,下任繼承蟲。

他們恨我雌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沒有蟲會提及,從我孵化破殼到站穩第三軍分支團長,羅蘭家填進去的137條蟲命。

屍山血海填築的恩怨,勝利者才能書寫曆史。

失敗者的哀鳴,早已被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可更改辯駁。

放在桌上的智腦環,它仍然閃爍着提示燈,無聲地等待什麼。

“叮——”

第三次。

智腦環又彈出一條消息,是那位胡蜂銀發閣下的申請。

[你好,我是德裡安·霍。]

他自報家門,我的後背緩緩爬上涼意,額角一跳一跳的。

胡蜂種,最先開始追随聖的軍團。

智腦環很快彈出一條消息。

[明天下午我有時間,可以請你喝咖啡嗎?]

隔着屏幕,我似乎能想象出他坐在某處,單手支頤,含着笑意的銀灰眼眸望向我。

[好。]

我在智腦環上敲出回複,想了想拿起洗手台上的剃須刀,剃了個不怎麼闆正的寸頭。

對面沒了回應,智腦環的消息框暗下去。

噴淋頭的水流沖刷着淺金色的發茬,我閉上眼睛,讓冷水激打着我的皮膚,試圖洗去心頭的沉悶。

德裡安遠遠就看見那個閃亮的身影,捧着一束玫紅的托盧卡花束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很老派的作風,恪守着貓眼的約會守則。

筆挺的藏藍色禮儀軍服,滿滿當當綴着勳章。

曼諾茨.羅蘭,号稱“嘉年華之星”。

他為蟲所津津樂道的,莫過于他那過于狗血離奇的身世。

在不被任何蟲所祝福的艱難環境中掙紮出一條生路。

“日安,德裡安閣下。”

他咧開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傻乎乎的。

支棱起來的華麗羽須,招搖着彰顯軍雌的興奮心情。

德裡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彎曲呈‘S’形的羽狀觸須,和他的頭發一樣是淡金色,但又自帶鐳射光澤。

猶如人形水銀閃.光彈,對于夜行種蛾族相當不友好。

德裡安試探着放出精神力去感知,奇怪,沒有感知到情緒波動。

他在心裡默默記下,對面的曼諾茨面色微紅,坐姿完全堪稱禮儀規範,語氣自豪的正在介紹斜挂在左胸的勳章來曆。

銀發閣下靜靜地聽着,表現出恰到好處的尊重和興趣。

流落荒星,日久生情,珠胎暗結。

以上劇情幕後黑手隻達成了第一項。

熱期的雄蟲,一針強效麻醉針就能安安靜靜躺上好幾天。

至于那些指望瞧笑話的,姗姗來遲的救援隊。

切,還想往我頭上扣帽子,污蔑我違背閣下意志。

但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

敢不敢星網公開播放,機甲内部360度無死角鏡頭下的監控畫面?

“說得再大聲點,讓所有蟲都知道,我是多麼地‘膽大妄為’。”

雄保法庭代理蟲的臉色變來變去,煞是精彩。

我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

肯花費十倍的私蟲安保費用,從第三軍購買消息的,我能推測出是誰。

中将晉位戰即将展開,從各軍團申請平調和自願降級調動的螳螂族士兵數量,驚掉一圈下巴。

其中,又以漫遊者中申請調令的數量最多。

蘭花螳螂屬于顯性遺傳基因,400份凍精,結出了累累碩果。

7位高等B階閣下,329位高等B階武裝種,69位高等A階武裝種。

半個世紀的時間,足夠第二代第三代蟲患誕生。

我統帥的螳螂種族直系軍,以令蟲瞠目結舌的速度集結成為專屬軍。

期待我出演羅密歐與朱麗葉虐戀情深戲碼的蟲注定失望。

德裡安·霍保存好文檔,退出編輯界面。

他的社會與行為心理學論文,好像陷入了一片泥沼,舉步維艱。

選定那位“嘉年華之星”作為研究對象,他的導師并不贊同。

“于公于私,曼諾茨中将都不具備行為學的研究意義。”

導師揉着眉心耐心勸導,迥異于絕大多數蟲族,不可複制的蟲生軌迹,意味着這個課題項目的研究價值無限趨近于零。

德裡安微微垂眸,他并不認同導師的觀點。

“我需要的,不是‘無限趨近于零’的課題,而是能指引我走出迷霧的燈塔。”

正是因為曼諾茨·羅蘭的獨特性和不可預測性,才使得他成為了一個極具吸引力的研究對象。

曼諾茨中将,作為他選定的研究對象,恰恰是他探索軍雌社會心理行為學的契機。

像是一個被詛咒的探險家,穿越在冰冷的數據海洋和遺忘的角落,每一個線索,每一個碎片,都像是解開過去之謎的一把鑰匙。

迫降在荒星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曼諾茨拽着自己的衣領,幹脆利落的丢進治療倉啟動麻醉針。

扣在掌心的電擊.槍,毫無用武之地。

也許是麻醉的作用,他好像陷入充滿了模糊的色彩的夢境。

不到三個小時,搜救隊就奇迹般的從天而降。

這效率真是感天動地。

嘉年華狂歡,存在即合理。

蟲族的性别比例失衡,由來已久。

第N次打發掉繞在雄父周圍獻殷勤的軍雌,我端着杯熱巧克力難免覺得氣悶。

雄父曲起食指在我臉頰上彈了一下,順手接過熱巧克力。

奇景星氣溫恒定,溫暖舒适。

雄父纖長的手冷得像冰塊,蒼白毫無血色。

東天弓座的嘉年華星,是一個野生植物奇景星。

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的巨大植株,蜿蜒曲折的根系深入星球的内核。

遮天蔽日的枝葉下,形态各異色彩斑斓的野生植物競相生長。

繁星點點的夜晚,狂歡如火如荼地進行。

嘉年華大宴,出席的十大軍團和漫遊者的分支團長超過15位,輪休中的适齡明星軍雌全數到場。

層層帷幔之後,雄父倚在露台的欄杆邊,神色恹恹。

巧克力熱飲帶來的那點溫度,風一吹,就散了。

奇景星晚間被星星點點的熒光點綴,這是無數懸浮在空中的熒光植物散發出的光芒。

漫天煙火,交錯着紛紛揚揚的猩紅玫瑰花瓣。

通過多次法律修訂,及貓眼約會守則的改革,越來越多的閣下走下雲端。

帶有貶義與侮辱意味的“狂歡節閣下”制度被取消,雄蟲獲得了前所未有地,相對寬松自由的擇偶權。

夜如何其?

“去跳支舞,多和你的同齡蟲打交道。”

雄父沖我擺手,用哄小蟲患的口吻說道,轉身朝自助餐長桌的甜食區走去。

我知道,他其實并不餓,這是雄父期望我去做的事情——與同齡的軍雌們建立聯系,尋找可能的心儀對象。

由于口腔和食道受酸毒腐蝕而瘢痕化,他所能吞咽的食物非常有限。

他偏愛甜品,尤其是各種蛋糕和甜點。

甜食能為他帶來短暫的愉悅,能暫時驅散内心的陰霾。

我朝舞池周圍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位紅發閣下身上。

他獨自站在角落,身姿挺拔,脊背繃直,注意到我的視線時,微微颔首。

我走過去,邀請他跳舞。

他搖頭,聲音因為窘迫而壓低:“我不會。”

聽到路德維希說他不會跳舞時,我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卻不明白為什麼。

他皮膚很白,五官精緻,單眼皮狹長的眼尾上挑。

舞池裡的燈光五光十色,忽明忽暗,半張臉隐在陰影裡,看不清神情。

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的草木香,像是某種藥草。

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我也沒耐心在大庭廣衆之下引導新手跳舞。

一曲終了,我與他道别,轉身去找雄父。

意料之中的耳鬓厮磨,高挑清瘦的軍雌不是雌父。

“别看了,隻有真正的愛侶才會受到烙印影響。”

陰影中倚牆而立的斐蘭度,雪白的犬齒亮的刺眼。

本世紀烙印愛侶的數量屈指可數,顯然他們不是其中之一。

我垂下眼,不置可否。

如果彼此不算真愛,那這幾十年的磋磨分離又算什麼。

“或許吧。”我最終隻能說出這樣一句蒼白無力的話。

東天弓座的奇景星嘉年華,雌父隐身在帷幔之後。

抽完最後一口煙,将煙蒂踩滅。

冬天的夜,特别黑,特别冷。

時間一天天過去,雄父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精神狀态也越來越不好,時常陷入昏迷。

那雙總是亮着光的金色眼睛此刻像兩枚被棄置在海底的金币,沾滿淤泥,失掉光澤。

雌父隻能在他身邊守着,什麼都做不了。

雄父在反複的高燒中,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偶爾短暫的清醒,面色出奇的好。

一點也不像進入了衰退期。

雌父打橫将他抱起,完整對稱的蝶翼舒展開,迎着夕陽飛去。

我不會在沒有你的明天醒來。

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傑克用鱗翅将自己和艾維雫裹得密不容針。

為了再一次的重逢,他抱着愛侶的屍身沉入深海。

月光灑在海面上,蕩漾開新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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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有些不明所以,眼前這個軍雌在聽到自己說不會跳舞後,就像個鋸嘴葫蘆一樣悶不做聲。

急匆匆的道别後,便閃身不見蹤影。

回想了一下中将肩章下方斜挂的勳章數量,單是鑲嵌在勳章上的星能核寶石,就能賣出讓人咋舌的價格。

他望着曼諾茨逃離的背影,盤卷在腰間的尾勾忍不住愉悅的擺動。

駐守南十字星區的黑刺蜂族索倫家族,2000年左右在異獸潮汐中損失慘重,家族中過半數高等種軍雌折損,轄區星球被放棄。

在路德維希的記憶中,南十字星區的天空彌漫着塵埃和餘燼,星光被遮蔽,仿佛一片死寂。

天際線在夜幕下閃爍着冷冽的光芒,留下的隻有滿目瘡痍和殘垣斷壁。

航道和星網基站的斷裂,使得星區的經濟陷入了困境。

各個角落,無數的目光都聚焦在半人馬座星區的所有權上。

漫遊者接過了管理權,四年後宣告所有權易主。

敵人的敵人,天然的同盟。

最後一場晉位戰,以第七軍分支團長不戰而退潦草收場。

軍團授勳大典儀式後,我晉位上将和牽手路德維希閣下的消息合并在第三軍的官網發布。

他倔強而隐忍的眼神像極了雄父,藍灰色的狹長眼眸滿是野心。

“我沒有家了,曼諾茨。”

細細密密的刺痛,在胸口炸開。

我有點明白了。

完全不同于穩定劑帶來的放松感,意識仿佛回到卵殼期浸泡在溫暖的營養液中的安逸。

埋在頸後皮膚下,幹擾腺體自愈再生的阻流器,釋放出脈沖電流,提示我此刻體内的荷爾蒙激素水平接近阈值。

自暴自棄的任由内置式的抑制劑藥效發作,被汗水浸濕的衣物黏糊糊的裹在身上異常難受。

渾渾噩噩中,清甜微涼的唇瓣在親吻我。

“你有我,路德維希。”我用舌尖描摹回應,“我會成為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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