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的目光帶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女子,“你很看重規則。始終謹記法律和規則這是底線。底線不容許。然後在底線之上,規則之内,縱橫捭阖。現這就已經超過世上80%的人了。”
“可是林曦,法律是底線,道德是上限。地位越高,責任越大。我們既然有能力,為什麼不做的更多一點、更好一點呢?”
謝墨白從容地道,“當然我也認可優勝劣汰。隻是我認為,優勝劣汰應該是對自身的鞭策與督促。物競天擇,也隻宜發生在同級别的人或團體之間。”
“我們不能把優勝劣汰作為一種準則,或者是一個理由,去要求那些遠比我們更弱勢的群體。”
林曦深深地看着謝墨白。她發現了謝墨白身上的又一個特質。未必傲上,但十分憫下。或者說,叫做具有道德感。在自己能力範圍内,盡可能地承擔責任。
謝墨白的意思,也說的很清楚了。既然國昌有能力解決問題,哪怕費時費力,那就一定要妥善處理。
林曦越發理解了國昌的發展思路,或者說是謝家人的發展思路。謝墨白并不是一個空想家,相反他理智現實。
他創建明光事實,狼獵鲸吞,而且給明光投資定下的目标之一,就是最大可能地提高利潤率。
林曦也很多次,和謝墨白讨論過明光的發展戰略。
謝墨白甚至打了一個生動的比喻。明光隻是幫主人給果樹澆水,然後從中分走一部分鮮美的果實。明光,或者說大部分的投資公司,都是如此,賺的是快錢。
但謝墨白對國昌集團的發展思路,竟然截然不同。他格外看重長久利益。
有一個疑問,壓在林曦心頭很久,同樣是關于國昌冶金和國昌建材的。以前,謝董就不允許出售兩家子公司。到了現在,謝墨白依然這樣堅持。
謝墨白的态度,林曦非常清楚。但謝墨白為什麼這樣決定,林曦覺得自己一直沒想透徹,總好像霧裡看花。
誠然,就像謝墨白多次強調的那樣,兩家子公司并不是不賺錢。但是,如果收回這一部分資金,投入到其他領域,還能夠賺取更大的利潤。誰會嫌錢賺得多呢?
此時,林曦隐隐觸摸到了謝墨白的内心世界,但卻依然還不完全明了。當初她不敢請教謝董,但是現在,她突然很想知道謝墨白的真實想法。
于是,林曦十分認真地問道:“小謝總,您為什麼一定要保留建材和冶金兩家子公司呢?恐怕,不僅僅是出于對責任感的考慮吧。”
謝墨白聽到林曦的發問,微微一笑,顯得十分清俊。
他沒有立即回答,卻從辦公桌後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他沒有回頭,清冽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林曦,從這裡往下,你能看到什麼?”
林曦走過去,與她并肩而立。
無論多少次,她總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就像無論多少次,當她站在地面,仰視國昌集團的雙子樓,同樣會被其所震撼一樣。
她輕聲道:“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城市盡在腳下。”
謝墨白同樣放輕放慢了聲音:“以前,是爸爸這樣俯瞰着城市。現在,是我在這裡了。每當此時我都會感慨,這裡太高了,離大地太遠了。”
林曦疑惑地道:“高處不勝寒?”她并不覺得,謝墨白是這樣的性格。謝墨白并非乍然驟富。他一出生,就幾乎立于權力之巅。高高在上,他從小就習慣了。
果然,謝墨白搖搖頭,接着回答道:“樓起的越高,地基就要挖得越深。”
“國昌就像一棵大樹,已經枝繁葉茂,高聳入雲。現在輪到我,來守護和澆灌這棵大樹了。不僅如此,我還要保證這棵大樹,能夠繼續茁壯生長,繼續保持旺盛的生機。
“欲木之長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源泉。”林曦低聲喃喃自語。謝墨白他真的是很有危機意識。身居高位之時,沒有得意忘形。反而想的,都是如何夯實自己的權力根基。
謝墨白側過臉看着林曦道:“如果說制造業是國昌的根基,那制造業的根基又是什麼呢?
電光火石之間,仿佛迷霧被撥開,林曦仿佛一下子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