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涼天清月咫尺,
兩人修整一番,換了身幹淨衣服,終于對面坐下
時秋:“所以今夜你來是告訴我,你在木當江邊遇見兇獸了?”
她師兄:“是,急着來渡風,打了幾下沒捉住,派小妖去收拾了”
時秋莫名其妙急道:“兇獸要緊呐,為何不親自處置,還這般着急回程”
她師兄眼神哀怨盯着她,來來回回,“那還不是…”
“算了算了,别提了”,時秋一張開聯想腦瓜就嗡嗡震顫,及時打斷并利索切入下一個問題,“另外你是說方才濁氣發作,也與這兩頭兇獸有關?”,這能又何關?
容可舒一臉坦誠,點頭默認,沒丁點要解釋的打算
“所以總結下來,為了遏制濁氣發作,師兄你要立馬動身去一趟濁氣源頭的大山裡頭?這就是解決辦法?”,時秋拔高了音量,特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可置信,這就是去送,不算羊入虎口算什麼?
“是”,容可舒還是沒多解釋,颔首稱是
時秋嘴角抽搐,有時候真覺得,溝通是一門學問,自己與她師兄那就根本沒在同一境界
甚至技巧不夠,時機不巧,緣分不到,是無法理解對方思維的
時秋閉眼扶額,“不然再多考慮考慮?”,
大山裡正是濁氣四溢的危機關頭,容師兄此時投身大山樹海,難道不是帶着身上的小股邪惡力量,去加入邪惡陣營大一統?
多麼失策!何其失智!光是想一想腦仁都能抽筋的程度
時秋也不惦記要勸人上進了,打心底裡隻希望容姓男子脖子上這聰明腦子快動一動,清醒一些。
“不然晚些去也行的,等大山裡頭爛攤子收拾完了…”
隻可惜人家聰明勁用不對地方,容師兄很是堅決,“就得現在去”
時秋無奈,“你确定?”
“嗯”,也不知哪裡來的自信,怕不是方才被燒壞了腦子
“不同我說說緣由?”
“看心情”
“現在心情如何?”
“不太好”
“…”
他當真腦子壞掉了,時秋理智又無奈地想着,
看這聽不進勸的小表情,看這一臉要去抽薪止沸的堅定,還有這自得氣平的淡定,看來自己隻有一張嘴定然降不住的
勸不住就放手,
畢竟人各有志,總不好太過強求,說不定容師兄是有什麼小秘密,或是難言之隐不方便提呢,比如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洩露一次之類的…
個人隐私嘛,總歸要表示尊重的
這般一想,整個人又樂觀起來
時秋放棄勸導退上一步,“不過也别急着走,再歇幾日吧”
“好,再歇一日”,容師兄話說得慢,很謹慎,始終瞧着時秋神情反應,生怕她再來氣似的
她有些讪讪,“倒也沒有那麼強硬的…”
容可舒點點頭:“那今晚就動身”
時秋追問,“多久回來”
他掐指算了日子,“很快”
“很快是多久?”
容師兄彎着眼打趣,“肯定不會讓你太過想我”
“…”,這話接不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可太難了
不過還是要問個明白,“那具體是如何祛濁?”
“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又不是對月許願,倒也不至于吧
時秋眉頭皺緊了又松開,這好歹師兄也是臨泱的人,撒手不管她做不到,“不然我也去一趟”
容可舒笑得更開了,十分享受來自師妹這片刻關注,“這一趟來回少說十天半月,這下不擔心宗内無人了?”
“那倒是還行…”,宗裡有沈長老在,其實也沒那般擔心…
方才為了站在道德高地,确實誇大了些許情況
會出現今夜的情況,時秋很内疚,這若身邊無人,又再陷險處,豈非危險?從前他也總往山裡跑,可如今…
教她如何安心?
時秋扯着他,不放人走,想說再勸勸,可一時又想不出個理由來,随口扯道:“方才若無人布陣護法,豈不危險?師兄還是得靠我護着”
他早換去黑袍,着了一身白衣,低頭定眼睨着時秋手扯住的衣擺,又指了指白衣上淡粉色的血痕,“我身上這血印子,果然是你蹭的”
“…”,那個熟悉的男人,他回來了
時秋磨蹭着沒搭理,“容師兄,就在宗裡養着吧,我養你,考慮考慮?”
他眉梢一挑,尾音拉得老長,目帶揶揄,“師妹,糾纏可不是好習慣”
時秋:“…”,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僵持半響
“其實方才師妹出手前,我便醒了”,容師兄的聲音輕飄飄的,臨到時秋耳邊時卻如有驚雷。
時秋瞳孔震動,瞪着他,“那為何…”,為何還同她裝?
虧得她方才還自顧糾結愧疚了半響,念咒催得神魂都疼了,更别說還浪費她那麼多感情,活活把人掏空,總不至于隻是想把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吧?
容師兄好歹是個聰明人,事有輕重,倒也不至于這般惡趣味吧…
他坦白得很自然:“就想看看師妹會作何反響,也不知你急了會不會哭”
時秋:“??”,機靈不死你了還
真是,這盛世如她所…
哎…
你可有點良心,做個人吧!
時秋略有些惱沖他撒了手,惹來邊上人一陣輕笑
良心不多容姓男子又補充道:“師妹也是嘴硬心軟,憂心就講出來嘛,師兄我會很感動的…”
今晚的喜怒哀樂算是已然用盡,進入賢者時刻的時秋,頭頂心泛起慈祥的金光,滿面開悟且澹然,滿面和藹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