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收攏成絲由面及片,由線及點最後被一舉拔除,夢境世界重回一片清淡雪白。
時秋的神魂體虛般扶着自己不存在的腦仁
方才之事有如夢中夢着實玄妙難當,她的記憶模糊甚至分不明白真假虛實,大夢初醒神魂虛浮下意識便覺得腦熱頭疼,須得緩上一緩,分析一下現狀
時秋首先确定自己尚在夢中,因為周圍的建築風格雖然看着眼生,不過布局排列她熟——酷似臨泱,毫無疑問這次她沒來錯地方
自己魂體完整,透明中略帶上絲絲金光,她試探性的向前跑了幾步,夢境靈氣流速異常平穩,恐怕時間并未過去多少,眼見西峰也尚能維持夢境穩定
秉承着‘來都來了’的樂觀精神,以及‘不完成工作不罷休’的職業态度,剛經受完精神酷刑的時掌門并不将腦袋裡發生的龃龉當做什麼大問題,自覺能動就不願再躺下,毅然決然一拍大腿,事不宜遲這就出發去找日月陣法
畢竟關關難過關關過,畢竟工作就是這樣一件一件一件接着又一件完成的,無他,唯手熟耳
夢境中不知有幾何之寬,時秋挑了一個方位便朝前行進
面前一片茂密叢林依然,樹色陰陰見,千枝攢萬葉,雖是在夢中,但她還是不能用上景随心動,一步千裡的神通,隻要行至這類樹木通天荊棘密布的地方,無論是用走還是用飛的,前進起來皆辛苦異常
時秋撥動成牆的枝杈,一陣稀稀落落的摩挲聲過後,林盡見海,豁目神怡,夢裡的海寬隻數裡闊而有數,似是一條靛青的薄帶将一座座近似的山宗明确劃分——海的對面又是一片綠林,植被地貌皆近似
“誰在那裡!”,一聲怒喝自對海傳來
怒喝聲是從對面海崖之上傳來的,聲音頗帶幾分倨傲,時秋擡眼,一道黑色人影正俯視着她。記得西峰曾說過,夢境反應宿主執念,凡事皆幻想素來是不見活物的,若真是見了活物那一定有什麼亂子
好個亂子,閑來無事跑來别人夢裡橫什麼
時秋抖着膽量,“我還想問呢,你是誰?在旁人底盤上作甚麼脾氣這般大”
那人影看清了時秋身形似乎吃了一驚,轉身就朝後跑開,在全白色的世界中那人黑如點墨,格外顯眼
時秋心道這裡頭有情況
夢境裡的白色地界随着前頭人的跑動而坍塌重構,一刻不停地變化着;森林樹木時而淬火,時而落葉随風倒懸,時而生長出樹屋形狀企圖攔住去路;亭台樓梯拔地而起,其裝飾風格建築樣式随地界變動也給塊改變着,移步異景,兩人的追跑攪亂了這一池清夢
那人所到之處宗門風景雜亂無章,可謂是層出不窮迷人眼,整個世界都想攔住追擊的人。時秋繃緊了心思,時刻注意躲過了各色路障,急急在後面追着,黑影子則不快不慢在前面奔逃,二人始終保持一定距離追奔不及
又躲過一座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塔樓後,時秋懸着一顆心終于噎死了
那黑色影子不慌不忙保持距離在前,她這個追着的倒甚覺窒息疲憊。最後黑影似乎被跟煩了乍一揮手,兩人之間的空間迅速拉伸,瞬息便隔開千裡之距,而黑影自己則縮地掉頭前行,時秋眼見是再也跟不過去
卒遇回風起,送她去原地
“…”,傷害并不大,侮辱力拉滿
時秋記起上一次自己在夢中的樣子,作為夢中主宰的她曾經是景随心動,移步萬年,揮手翻江,覆手吞山,想起個樓樓便來,想蓋個廠廠就到手,畢竟都是在做白日夢了,誰還沒點想法了。擁有那般主宰一方的自由才稱得上‘一夢之主’呐
可對比現在再瞧…
一個荒唐的念頭躍然紙上,前頭那個人好像比她更有夢境主座之風采!她好像才是出的那方亂子呐
時掌門在心中細細琢磨着,是不是豹大家的業務水平出現了重大下滑,這都把人帶到哪哪去了,這裡到底還是不是自家底盤來着…
還有自己是怎麼做到在夢裡跑去别家竄門的?如今現狀着實是匪夷所思,令秋困惑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出師不利不若重新來過
時秋嘗試念誦西峰告知的咒言,試圖離開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夢境…可是,又一次,咒言沉默着,沒有任何反應,周圍的靈氣都懶着沒動彈,意識中蹦出‘大夢休死’這四個字,她做個夢總不至于給自己整死了吧…
真出不去的話,還能怎麼辦?
時秋硬是壓下情緒,心中大道荒唐
世上哪能有這麼尴尬的死法,什麼風浪她沒經曆過,什麼困難沒跨過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話,不過是劃方定圓,規訓聽者循塗守轍,可規矩這東西還是握在自己手心裡才好。
若天意當真想訓導她聽天任命,那也得等她離了此地再議!
透明魂體中絲絲金光凝聚而出,停留在其胸口三尺,将她的魂靈映照成淡薄的金色,随後那金光躍自天靈而下,逐步覆蓋了她整個上半身直到腿根處戛然而止,在大腿上存留了一小截金光
這不正是收集的半身功德之力,現在蹦出來難不成是有什麼用處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