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壽宴快要開始，主桌上坐了長輩，加上兒女和幾個親孫子孫女，直接将主桌圍了個滿滿當當，桌上就隻剩老太太身邊還有幾個座位，顯然并不是留給他們的。

看老太太的眼神，馮英也沒讓王書譯坐下，直接指着旁邊的桌子，讓王書譯自己找個位置坐。

“能行啊？讓孩子一個人坐那？要不在主桌加個凳？”大伯母笑盈盈的扭頭望着，嘴上說着，動作卻沒見到挪半分。

“行，大嫂，不用管他。”馮英知道大嫂性格，就是嘴好聽，也沒當真，轉身就幫着忙活起來。

對于母親的安排，王書譯全然順從，其實坐哪他并不在意，甚至在來之前他其實就能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因為範臨的奶奶并不喜歡他們母子。

當初他的繼父是退/伍/兵，又有電工的技術，雖然家庭條件普通，但仍然有不少合适的對象，找個沒孩子的，或者帶一個小女孩的另一半，其實非常很容易的。

然而找來找去，他繼父卻找了一個帶兒子負擔重的女人，所以範臨的奶奶最初就不同意這樁婚事，連帶着也看不上他們母子，這麼多年來一直都不曾改變。

角落桌子前，王書譯找了空位，然而剛想坐下，桌旁坐着的女孩，馬上停下玩手機的動作，有些不太樂意的開口： “這桌人滿了。”

王書譯聞言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打算離開，卻又被一個中年女人拉住胳膊。

“書譯吧？沒事就坐這，加個凳就行，悅悅你往裡面挪挪。”女人開口，女孩才不情不願的往裡挪了挪。

這邊王書譯落座，那邊主桌的幾個人也看着王書譯的方向，聊了起來。

“真是有苗不愁長，一轉眼那孩子都成人了，孩子長得的可真不錯，快畢業了吧？”嗑瓜子的人看着王書譯，好像還能想起多年前的一面之緣，語氣也是誇贊的。

“不錯有什麼用，白給人養個兒子，月月都得掏錢，跟上輩子欠他們的一樣…”提起這個老太太氣就不打一處來。

當初那麼多人上趕着，範強非選帶男孩的，選就選了，可孩子他爸那邊分明就有錢，讓把孩子給那邊養，那個女人還不同意，要不是他們拖累，他兒子也不能砸了腿。

“行啊，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看這孩子人品還行，以後能沾上光。”親戚聽老太太這越來越難聽的話，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找點話安慰安慰。

然而老太太卻并不領情，隻耷拉着臉，看着那個方向：“拉倒吧，到底不是親生的，能沾什麼光，我可不指着他。”

範臨回來直接被奶奶叫到主桌，然而落坐前範臨發現王書譯似乎并不在這裡，目光在下一瞬開始尋找，果然在角落發現熟悉的人。

範臨看向桌子旁的位置，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剛想要過去找人，卻被王書譯用眼神攔住，看對方蹙起的眉頭，範臨無奈在主桌坐下，對方安撫的信息也發了過來。

“多大了？上大學了嗎？”上了年紀的長輩，少有機會看到這些小輩，不了解隻能看年紀問範強。

“還沒，那幾年忙生意，耽誤了，明年。”範強解釋，旁邊範臨的奶奶立刻接過話茬。

“小臨學習可好…”與提起王書譯不同，言語裡滿是驕傲和自豪，喜愛的情緒甚至每條皺紋都能展現。

而話題的主人的注意力，又落向了另一個人的所在。

“c大啊，好大學啊。”另一桌，大家也很快找了新鮮的話題，誇獎女孩的贊美聲從飯桌上響起，女孩似乎也很會應對這樣的場景。

“還行吧，我們學校這個專業比較好，就業前景還行。”女孩輕描淡寫的回着，語氣中卻是難以隐藏的小炫耀。

在女孩母親自豪的吹噓中，同坐一桌的王書譯，不免被問到同樣的問題，隻是與剛才的場景完全不同，聽到王書譯的學校，大家都是一臉陌生。

女孩的母親，更是直接開口，詢問着這個在她印象中，沒什麼名氣的學校： “那你那個體育大學啊，畢業之後能幹什麼？當體育老師？”

“我有一個親戚，畢業下來當體育老師，一個月才兩千多塊錢，閑的時候還出去開滴滴。”同桌人聽到，立刻用自己的認知自顧自的接話：“你當初怎麼想的？選了這個專業，分數低麼？”

“你說，你爸掙錢也不容易，其實當初你要是分數低，不如别念了，早點去學門技術，現在都能下來掙錢了，也給家裡減輕點負擔。”站在道德高處的話，在所為親戚長輩間輕易出口。

女孩聽到大家的話，擡眼看了眼王書譯，眼裡隐藏的驕傲還沒有完全散去，此時在這樣的對比下，又多了些特殊的優越感。

“書譯，你别怪表姑說，這些年對你們母子怎麼樣你心裡也應該有數，你現在也長大了，得學會提他們考慮，你爸腿腳那樣…”

“做人最重要的是學會感恩，要不是你爸…”

“不能自私…”

閑言碎語在衆人剝蝦喂孩子時說出，站在制高點的話，一句一句接連落下，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沒有給人反駁的餘地。

那些話與其說是關心，可能更像是聊天的談資，不需要了解那麼詳細，自然也不用特意顧及聆聽者的感受。

“都是一家人，不用分的那麼清。”低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帶着點冷意，卻像一個堅實的盾牌，擋住了刺耳的話語。

他還是沒有聽話，來到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