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示安以為她要去采珠場是一時興起,萬萬沒料到她居然真的要去,吓得他抱着柱子不走。
“縣主,我真的不能帶你去,你若是出了什麼事,侯爺會殺了我的!”
宋今不明白他一個皇子為何如此怯懦。
普天之下,誰敢不給皇子幾分薄面?
即便他在諸位皇子中權威一般,也不該如此自甘堕落。
“九殿下,你明知采珠場不合法,為何不檢舉它?”
其他人檢舉,半道就被攔下,若是換成皇子,豈不是容易許多?
徐示安知道的意思,但是她一個小娘子,又怎知其中厲害。
說他膽小也罷。
“縣主,你還是想其他法子吧……”
宋今揚聲打斷他:“九殿下說要幫我,給了我采珠場的提示後又支支吾吾,我不親自走一趟如何幫摘月樓解決此事?”
徐示安懊惱地拍了拍腦門,洩了氣般開口:“縣主真的要進去?”
宋今點頭。
“唉!”徐示安兩眼一睜一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我帶縣主進去,但縣主必須聽我的,不要擅自行動,打探完立馬出來。”
“好。”
徐示安想的法子,是讓她喬裝成采買珍珠的商人,與采珠場進行交易,再借機尋找機會查探。
這法子他也不确定能瞞住多久。
因為母家的緣故,他經常幫助母家的人活絡兩方采珠的生意,一來二去也熟稔起來。
采珠場的老闆神龍見尾不見首,大多都是管事出面談商。
鹹鹹的海水味漂浮四周。
田管事打量着二人,“九殿下這次又帶了什麼人?”
徐示安哈哈笑了下,向他介紹宋今,“這位是葉安娘子,專做珍珠的買賣,最近手裡缺貨,便托關系找到我,想見一見田管事。”
田管事:“是麼,那葉安娘子想從田某這裡,采購多少珍珠?”
宋今比了個手勢。
“五百顆?”
宋今搖頭,淡淡吐出二字:“五千。”
田管事撫須的手頓住,“五千?葉安娘子莫不是在匡我吧?”
宋今輕笑,“田管事說笑了,這五千顆珍珠,隻是我搶走摘月樓生意的第一步。想來早上摘月樓的事,田管事也有所耳聞,現在各方都在想盡辦法趁機搶走摘月樓的客人,我自然也不甘落後。”
“原來是這樣……”田管事若有所思,“娘子要知,五千可不是小數目,田某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要不這樣,娘子且在我這裡住上幾日,我派人出海采珠?”
宋今佯裝遲疑,“幾日是多久?我手裡的珍珠不多,至少得在我用完前給我。”
田管事胸有成竹,“三日。”
宋今和徐示安對視。
“好,那我便等上三日,三日後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沒問題!”
田管事安排人帶他們去住處。
途經采珠奴群聚的地方,忽然聽到那處傳來打罵聲。
宋今頓步,徐示安忙不疊站住腳。
他小聲問:“怎麼了?”
宋今看着那處,道:“田管事,你們這裡都是這麼苛待采珠奴的嗎?”
采珠奴是奴隸的一種,沒有人身自由,但盛安明例禁止不準苛責手下的奴隸。
眼下這些采珠奴被人鞭打,傳出去可不利于采珠場。
田管事沖身側的人使眼色。
那人立馬沖上前阻攔,片刻後驅散人群去幹活,至于地上被鞭打的采珠女,則是無人問津。
似乎知道是誰救了她,采珠女精準鎖住宋今的方向,沖她感激磕頭。
田管事上前擋住她:“葉安娘子,走吧?”
宋今颔首,跟着他離開。
徐示安瞥了眼那可憐的采珠女,順口道:“娘子在這裡,還是少插手為妙。”
“九殿下說的是,”宋今故意揚聲,“采珠場的事自然不歸我管,可陛下嚴禁苛責奴隸,我也是替田管事着想,萬一被有心人傳出去,我這買賣就做不成了。”
田管事陰沉的臉色微微好轉,笑道:“葉安娘子多慮了,采珠場裡的人嘴巴嚴實着,斷不會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娘子隻管放心,三日後我定會給娘子交貨。”
宋今抿唇一笑,如湖畔上灼盛的蓮子。
在灰暗的采珠場耀眼無比。
田管事被她的美色恍惚一瞬。
“哦忘了和田管事說,我還要五百顆淡粉色的珍珠,品色要上等的,相信田管事能滿足的。”
田管事迷迷糊糊點頭:“……沒問題!”
徐示安震驚地看着二人。
這這這……宋今是在用美色蠱惑田管事吧?
宋今聽到些微抽氣聲,偏頭看他,“九殿下怎麼了?”
徐示安連連搖頭。
美色誤人,果不欺我啊!
*
夜深,萬籁俱靜。
宋今在屋中幹坐一個時辰後,踮起腳離開。
雖然她保證不會擅自行動,但也不能幹等着,至少先把采珠場的形勢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