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場因着蚌殼數量多,海水養着,空氣中的海水味很重。
宋今沒去過海邊,不太适應這種味道。
她皺着眉,避開巡邏的人,沿着廊檐走着。
左右被人發現,她也能以迷路為借口。
宋今看着晾曬的采珠工具,尚在沉思中蓦然瞥見一抹黑影閃過。
仔細一看,正是白日裡那個挨打的采珠女。
宋今立時跟上去,卻因為不熟悉這裡,沒一會兒便更丢了。
看着周圍黑黢黢的,宋今原地停留一瞬,轉身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翌日,宋今被徐示安叫出來。
“九殿下找我何事?”
徐示安帶她往某處走,“田管事已經備好五百的珍珠,你要的淡粉色珍珠,他一時備不出,讓你先過過目,确認沒問題,便開始着手安排人下海采珠了。”
宋今不了解采珠,但從那些采珠奴臉上死氣沉沉的表情來看,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走到前廳,一箱珍珠被擡上來。
田管事邀請她上前查看。
宋今大緻過了一眼,品質上佳,一顆都是千金。
她莞爾:“田管事做事,我放心。”
田管事樂呵呵的,擡手叫人把東西擡下去。
“采珠的人選,田管事預備的如何?”
田管事伸手指着院外的一群人,“那些便是。采珠場預留的珍珠沒有那麼多,我們都是以最新鮮的珍珠做交易,每個來我這裡采購的,都要等上些時日。”
他在變相誇自己的珍珠品質好,新鮮。
宋今看着院外的那群人,陡然發現昨夜跟蹤的那個采珠女,也在其中。
她面不改色移開視線,“好,那我便靜候田管事的好消息。”
采珠奴挨個檢查完後,田管事便安排人帶他們出海。
從盛安去海岸,一來一回也要一日的功夫。
宋今在看去時,采珠奴裡已經沒有那個采珠女。
“縣主在看什麼?”
徐示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沒什麼。”宋今神色如常斂眸。
采珠奴們已經出發,田管事再三保證按時交貨,讓他們回房好生等候。
有九皇子這層身份在,采珠場的人不敢輕怠他們。
宋今想到方才那個采珠女,尋了個由頭和徐示安分開。
片刻後,她在一處偏僻的院子裡停下。
采珠女小心翼翼張望着走出來,看見她眼中帶着警惕。
“你是誰?”
采珠女确認周圍沒有其他人,才稍稍安心,“葉安娘子,我對你絕無壞意。昨夜是你跟蹤的我吧?我知道葉安娘子來這裡不是為了買珠的……”
宋今微微挑眉:“昨夜果然是你有意甩開我,可你又怎知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買珠?”
采珠女沉默幾息,似鼓足勇氣開口:“你的眼神……和他們不一樣。”
采珠場來來往往的商人很多,她總會不經意遇到幾回,那些商人眼中帶着貪婪和勢在必得,從不把他們這些采珠奴放在眼裡。
在采珠場,采珠奴的性命就如同牲口,任人宰割。
“我今早偷聽到田管事的話,說是外邊最有名的摘月樓因為珍珠害命被刑部查封了,想必葉安娘子來此地是為了調查珍珠的事吧?”
采珠女深呼一口氣,“葉安娘子在這裡行事不便,我可以幫娘子找尋證據!”
宋今對她有些另眼相看,“條件。”
“給我放奴文書。”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宋今驚歎她的頭腦,這是笃定隻有她才做的了這些事麼?
采珠奴怕她反悔,連忙道:“我知道放奴文書對葉安娘子有些強人所難,但娘子要調查采珠場,以娘子的身份根本不便行動,我可以幫娘子,隻要娘子給我放奴文書!”
她吐字清晰,句句分析利弊。
商人的腦袋,讓宋今對她産生了别的想法。
“你叫什麼?”
“我是個孤兒,自己取了個名兒,叫阿午。”
宋今若有所思,答應她的要求:“好,隻要你幫我找到證據,我會給你放奴文書。”
阿午頓時熱淚盈眶,哽咽着嗓子向她鄭重一拜:“謝過娘子!”
阿午不敢在這裡多待,匆匆訴了感謝後便離開。
宋今故意繞了會路,等徐示安來尋她時,佯裝自己迷了路。
“縣主莫要再吓我了!”
徐示安提心吊膽的,生怕她的身份被田管事識破,屆時可就麻煩了。
為免她在迷路,徐示安親自送她回去。
院子裡,田管事帶人堵在門口。
瞧見二人回來,田管事揚起笑臉:“九殿下回來了。”
探究的目光落到宋今身上。
他意味不明笑了下:“九殿下和我的交情,也難為殿下欺瞞我了……這位郡甯縣主,我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