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事帶着采珠場的人圍堵了他們。
徐示安雖然怯懦,但在這個時候意外的站了出來。
“田管事這是何意?”
田管事冷笑:“九殿下,我也是看在和你母家有生意合作的份上才對你尊敬幾分,你現在帶着外人來砸我的采珠場,就是你的不對了。”
徐示安一僵,給自己找借口,“縣主不過說來采購珍珠,怎麼就是來砸你的采珠場了?”
揣着糊塗裝明白。
田管事不想和一個懦夫浪費口舌,“郡甯縣主,摘月樓的事我也是知曉的,我勸你别把主意打到采珠場,若是得罪了東家,誰也不會有好果子。”
宋今從商多年,他那不痛不癢的威脅話,在青州時便聽得夠多了。
嘴角微微扯起。
“田管事這話說的,生意人講究的你情我願,田管事打理這麼大的采珠場,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宋今話鋒急轉直下,語調冰冷,“你幫着别人打摘月樓的主意,就是你的不是了。”
盛安唯一的采珠場,理應不偏頗任何一方。
當初皇帝為了減少采珠奴的悲劇發生,設下一城隻允許一家采珠場,官府必須定時登門檢查,确保采珠場不會假公濟私。
如今在盛安,他們竟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宋今心思活絡一圈,“又或者說,田管事背着你們的東家,做了什麼他不知情的事?”
田管事肉眼可見臉色變黑,“縣主生了一張伶牙俐齒的嘴皮子,我不與你們掰扯,這幾日全當我沒見過二位,慢走不送!”
打手受到他的眼神,面無表情上前催促他們離開。
徐示安方才聚起的勇氣早就用完。
見田管事不深究此事,他二話不說拽起宋今的袖子要走。
身後的田管事嚣張的笑着。
*
離開采珠場,空氣都變得清新許多。
徐示安松開手,頰面無端泛紅,閃躲着她的目光,“你、你别再去采珠場了!”
宋今搖頭:“不行,采珠場一定有問題,放任他們繼續無良行商,還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其傷害。”
徐示安張了張嘴。
他不明白宋今為何要去摻這一腳,分明這些都和她無關。
摘月樓屹立盛安數年,非是這點小命案就能扳倒的。
采珠場背後的東家,是他都不敢招惹的。
他承認自己懦弱,可他也隻是想在皇權争鬥中活下去。
沉默片刻,徐示安扭頭:“我不會在幫你的,你之後好自為之吧。”
削瘦的背影看着有些凄涼。
宋今想到前世他的經曆。
生在皇室,本身就是一件極為慘的事。
一衆皇子中,九皇子雖沒有大公主那般活的慘,卻也是個被忽視的存在。
他的母妃商戶出身,生下他的手段也并不光彩,皇帝顧念父子情,沒有徹底追究。
今日他也幫了自己,宋今希望能幫他改變結局。
“九殿下!”
徐示安以為她還不死心想自己幫忙,“我都說了我不會——”
“九殿下開心嗎?”
“什麼?”徐示安愣住。
宋今遠遠望着他,“九殿下雖活的潇灑,可世人都瞧不起你,你身在皇室,一味軟弱隻會讓他人變本加厲,最後連自己在意之人都護不住。”
就像前世護不住自己的母妃。
徐示安仿佛被刺激到,眼眶霎時紅了,哽咽着嗓子吼回去:“你懂什麼!我無權無勢,不懦弱的活着,才會叫他們傷害我在意之人!”
微涼的風拂過臉頰。
眼角的淚珠搖搖欲墜。
徐示安狠狠别開眼,随意抹了把臉,“今日的話我隻當沒聽過,若不是侯爺讓我幫你,說不定我們都不會相識這一場……”
“九殿下,”宋今輕歎一聲,“殿下覺得我不懂,可我也曾經曆過在意之人命喪眼前,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正因如此,我才要努力的站起來,叫所有人不敢小瞧我,連我都能做到的事,我相信九殿下也可以。”
“在我看來,九殿下從不是什麼怯懦的人,方才你不是站出來維護我嗎?”
徐示安面色恍惚起來。
他真的不怯懦嗎?
方才……方才是情急才會站出來的……
待他回過神,宋今已經走遠了。
腦海裡不斷盤旋她那肯定的話語。
第一次,徐示安對自己的認知産生了變化。
或許,他也能站起來呢?
*
分别之後,宋今揉了揉額角。
該勸的她已盡量勸了,能不能做到,還要靠徐示安自己。
希望他别重蹈前世的覆轍。
說起來,她似乎也有兩日沒回侯府了。
不過她讓青霧回去留話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宋今心中稍稍安穩些,擡頭便看見展麟帶着一群人從采珠場的方向出來。
原先她還在想為何田管事會識破她的身份,看來是展麟去了采珠場,說了什麼暴露了她的身份。
宋今站在原地思索,看着他朝自己走近,暗暗做了決定。
“展侍郎留步。”
展麟站定,擡了擡下颌,“郡甯縣主,正巧下官也要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