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擔心你。”
雅克身上的汗毛又豎起來了,他露出了一個十分僵硬的微笑,不露牙,既官方又矜持:“謝謝你的關心,作為回報,希望你的首發門将體驗券永遠不會過期。”
這話說的有點狐狸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但是放在雅克身上,對庫爾圖瓦的攻擊力就沒有那麼平常,畢竟心中的小九九被戳破,對于一個13歲的青少年來說還是有點超過,那種隐秘的,想要朝着原先優于他的球員炫耀的心思,也在雅克的冷嘲熱諷中破裂。
庫爾圖瓦沒有讓自己的臉色跟着情緒變化,他甚至假裝自己聽不懂雅克到底在說什麼話:
“首發門将?不,你想到哪兒去了,雅克,我隻是來看望你,你晚飯想吃點什麼?三明治就夠了嗎?”
“唔,不用緊張,坐下吃點水果吧,凱文,你在做什麼?”
德布勞内蹲在牆角,小聲地說:“這地方的裂縫十分具有藝術感,我研究一下。”
雅克差點因為德布勞内這話笑出聲,德布勞内不想牽扯進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就算還沒有開始武鬥,那眼神裡面帶着的十萬伏激光也足夠讓人膽怯。
“好吧,你研究去吧,我不管你了——蒂博,”雅克把他的名字咬的很重,“你有聽說過這樣的一個笑話嗎?”
庫爾圖瓦不知道雅克為什麼要把話題引導到笑話上,但是比起來門将首發之間的不清不楚,還是笑話更讓人享受,于是他幹脆利落地搖頭:“你先說說,說不定呢。”
而一旁蹲着裝蘑菇的德布勞内也悄悄把耳朵豎起來,生怕自己漏了一個單詞。
“好吧,笑話是這樣的:一個男子與他最好的朋友的妻子偷情,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妻子的丈夫提前回家,這時,男女兩人都聽到了車響,于是這個男子搶先躲進了衣櫃,害怕自己被發現,而他的朋友這時候已經進屋了,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然後沒什麼反應——他打開衣櫃,想要把自己的衣服挂上,結果發現了躲在衣櫃裡的他的朋友。”
雅克一邊關注着庫爾圖瓦的表情,一邊提問說:“你們覺得那個男人會有什麼樣的态度?”
“會氣得要死吧?我不知道,我沒談過女朋友,”德布勞内終于從裝蘑菇的奇妙狀态中解脫出來,“但是為什麼不直接從後院逃走,而非得讓他知道呢?”
庫爾圖瓦說:“這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凱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這可能是因為,征服确實能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愉悅感呢?雅克,他說什麼?”
雅克在聽庫爾圖瓦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挂着奇異的微笑,而現在他重新張口:
“他問,‘嘿,你在這兒幹嘛!’而那個偷情的男人說,‘人總得在什麼地方嘛!’一個存在主義問題,得到了一個黑格爾式回答,蒂博,當你處在那個偷情男人的處境的時候,你會怎麼跟你的最好的朋友說呢?”
庫爾圖瓦想都沒想:“他……哦,也就是你所說的‘我最好的朋友’,難道他不應該高興嗎?我是說,都能随便和自己愛人的朋友上床,這就說明了她本來就不夠愛,呃,我的那個朋友,這話說起來真是不順嘴——而我也隻是為我的最好的朋友試試水,打探一下這人的人品……”
“所以,你覺得你沒有一點錯誤?前提條件還是那個,你與最好朋友的妻子偷情。”
“你情我願的事情,不過,如果我真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會像是你笑話中說的那樣,還跳到衣櫃裡躲着,我有什麼躲的必要?我明明是在幫我的朋友!”
“所以?”德布勞内忍不住開口,“你就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你就不怕他打你嗎?”
庫爾圖瓦理所當然地說:“為什麼要打我?我是為了我的朋友,犧牲了自己的時間與精力啊!順便,我還會跟他說,‘嘿,哥們兒,這個女人不靠譜,你得重新找一個。’”
這要比黑格爾認為自己從上帝視角看曆史更加可怕。
雅克躺在床上,而手指下意識撫摸着那本數學筆記,想:這種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被漢尼拔做成一盤菜的,因為他們總是極度自信,認為自己腦子裡一點兒病都沒有,根本就不會考慮自己應該去找醫生咨詢的情況。
不,要不然還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