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不到天就已經黑透了,盡管林司讓說不需要,周令許仍舊自作主張将車開去了醫院。
萬幸沒有感染。
就和林司讓這個人一樣,他的手同樣漂亮。周令許視線遊移着落在了林司讓後頸。準确的說,但凡是有暴露在周令許視線内的部位,沒有一處是他覺得不好看的。
這樣漂亮的身體,留下任何一道疤都太可惜了。
門外貓着腰的周楠時不時往裡看一眼,手在屏幕上飛快打着字。看見他外甥把手放在人家老師頭頂,看着像是安撫,周楠卻覺得他壞死了。
這倒不算冤枉了他。
周令許的确沒多正經。手指插進林司讓發絲,無論是摩挲還是揉弄的力道都像極了是在調情。
一周前的那點古怪和别扭都仿佛随着林司讓那句“可以直接告訴我”而煙消雲散了。周令許甚至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在顧慮什麼。
對面玻璃上反射出的人影朦朦胧胧,雨勢轉小,窗台上擺着一小盆多肉,護士剪掉紗布:“好了。”
林司讓擡頭,目光剛一交彙便要避開,被周令許托住,然後放開。
這一幕毫無意外地被周楠收入眼底,咂咂嘴,做賊似的按下快門。低頭之際,林司讓正好看過來。
回去的時候副駕的人理所當然換成了林司讓。
其實一開始,周楠是想上副駕的,周令許沒讓。雖然差點眼力見,但周楠識時務,很快反應過來,谄媚道:“我給外甥媳婦開門呢。”
林司讓看他一眼,沒做聲。
車廂裡的暖氣調高了幾度,後座時不時傳來幾聲遊戲提示音,除此之外便沒了其他聲音。
雨停了。
霓虹的光影在周令許臉上割出了幾道不同的光塊,他手指屈着,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
細小的動作引來了林司讓的目光,一眼便收了回去,微濕的發絲垂下來,斂住目光的同時也隔絕掉了眼底的情緒。
周令許看過去,這才發現林司讓脖子上貓抓出來的痕迹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
結痂後新長出的皮膚比别處更粉,應該吧,周令許沒看太清,也正因為看不清,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想象的空間。
可能是淋過雨的原因,林司讓的氣味變淡了許多,混着一絲潮意,在狹小的車廂裡緩慢流淌。
不到讓人亢奮的程度,卻像一根勾着周令許的弦。
真是……太沒道理了。
周令許剮了下方向盤,習慣性拿出煙,咬進嘴裡沒有點燃,臼齒碾着磨了兩下,扯開了領口的扣子。
“嗳?”後座一直安靜的周楠猛地向前一探,猝不及防朝着林司讓傾了過去:“好熟的味道,你用什麼香水?”
林司讓眸光微閃,沒等作出反應,周令許便先一步踩下了刹車。
恰好停在了一家星級酒店前。
林司讓将手從膝蓋上放下去。周楠更懵:“怎麼開車的你?”
周令許沒立刻開口,少頃,松了安全帶,一聲“舅舅”叫得周楠膽戰心驚,旋即又嘚瑟起來。畢竟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從周令許嘴裡聽見這個稱呼。
可沒等他美多久,周令許就說:“我那哪有酒店舒服。”
雨後的氣溫直接跌破了零下攝氏度,周令許走出幾步,忽又轉身,将副駕半開的車門推回去,阻止了林司讓下車的動作:“等我幾分鐘,我把他送上去就回來。”
那一瞬間湧進來的寒氣幾乎驅盡了車内好不容易積攢起的溫度,琥珀色的瞳仁裡映着那道高挑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酒店璀璨裡燈光裡。
林司讓這才收回目光,拿起周令許咬在齒間又随手丢下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