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本來準備離開的泰明頓了頓,轉頭問。
“就像你剛才聽到的那樣,我說,我在這裡埋了炸彈,所有人都會被炸飛,也許,還可以波及到旁邊的一兩棟建築。
到時候燒起火來,一定很亮,說不定半邊的天空都會被火染紅。”
柳生笑着回答。
“你從哪兒得到的炸彈?”
泰明問。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做炸彈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柳生歪頭看着泰明的表情,笑眯眯說。
“你準備了多久?”
泰明問。
“從你今天早上決定找我開始到現在吧。這段時間不長,是不是?”
柳生笑着說。
他看起來真的很高興。
“隻是這點時間,不夠你做不夠把周圍兩棟樓都炸掉的炸彈吧。”
泰明看着他說。
“當然不夠。”
柳生收斂了笑容,正襟危坐回答。
泰明皺了皺眉。
柳生哈哈大笑:“我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會真的信了?我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其實輕而易舉。你不知道?”
泰明感覺繼續和他談下去,不會有任何進展,走到房間門口,打開門,就要出去。
但是一開門,門外站着的紙人密密麻麻。
慘白色的臉,過分詭異的紅暈,漆黑的眉毛,血液般的紅唇,毫無生氣的笑容,清晰直挺而幾乎沒有毛刺的竹條,古色古香的衣服和鞋。
這些紙人把外面的一條路都堵滿了。
直接走出去是絕不可能的。
至少,走這條路是不可能的。
泰明看了還坐在桌子旁邊的柳生一眼。
柳生笑眯眯對他揮了揮手,說:“想聽我和你道别嗎?再見。”
泰明皺了皺眉,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門外的紙人打算攔住他,但是撲了個空。
柳生站起來,才發現泰明已經從門口消失了。
顯然,泰明離開的方法,不是走門口這條路。
他走了畫中世界那條路。
這條路是他進門之前給自己開的。
理論上說,他随時可以出現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因為,在他這裡,整個世界是一幅巨大的畫。
他離開了酒吧。
柳生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此時,站在酒吧門口的泰明正在把畫着酒吧的紙張卷起來,塞進包裡,在他面前本來有酒吧建築物的地方,已經空了出來。
那裡隻剩下一片空地了。
空地底下,是一片土壤。
土壤上連一片酒吧裡,不小心遺落的玻璃碎片都找不出來。
幹幹淨淨。
泰明轉身,準備回到基金會去。
空地上突然又閃出了一個人影。
泰明皺着眉頭轉過身來,看着這個人。
這人和剛才的柳生,無論是臉還是身形都并不相似,但給人感覺簡直一模一樣,就像是柳生已經從畫中逃了出來,又換了一具身體。
“如你所見,我已經出來了。你是困不住我的。知道為什麼?除非天底下的人都死絕了。否則,我是絕對自由的。”
柳生微笑着對泰明說。
“你是從人類的黑暗面中誕生出來的意志嗎?”
泰明看着他,突然想到一個極其荒謬的可能。
平心而論,泰明是不相信這個可能的,但眼前的情況,和那個可能十分契合,以至于他在荒謬中,莫名感到了一點滑稽。
“哎呀呀,你可真聰明。
沒想到第一個猜出這件事的人,居然是你。
在你之前,我見過很多人,當然也殺過很多人。
我在那些被我殺的人面前講過我的事,可是那些死人沒有一個得出正确的結果。我隻好非常遺憾,看着他們死掉。
其實我心裡非常善良的。
我也有想過救他們,可他們沒給我機會。
那他們隻好去死了,這怎麼能怪我?”
柳生哈哈笑了起來。
他真是無憂無慮。
“從前你見過的人之中,有誰沒有被你殺掉嗎?”
泰明問。
“當然有啊。”
柳生睜大眼睛,仿佛被人從二樓兜頭潑了一盆冰涼涼的髒水,大聲說。
“是誰?”
泰明問。
“是你呀,我的小寶貝。”
柳生再次嘻嘻笑了起來。
笑聲尖銳刺耳,令人難以忍受。
泰明從包中掏出進酒吧前揉成的紙團,對着柳生丢了過去。
那張紙接觸到柳生,柳生一下子被那張紙團吞了進去。
泰明走過去撿起那個紙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