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兒無奈:“你當大英雄的時候怎麼不覺得疼。”
栾霜柏這一退,便露出了身後來客。
男子身着窄袖式素紗綿衣,顔色淡雅,紋樣簡單。舉止矜持有度,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桂小娘子,多有叨擾,我和栾少将此番冒昧前來,不知小店還營業嗎?”劉善淵聲音溫和、不疾不徐。
跟在戰場上的冷硬作風判若兩人。
就算不營業,難道能把您,堂堂知府大人拒之門外嗎?
桂枝兒懷疑自己有起床氣。
想撕開劉善淵的虛僞,看看面具之後的真實容貌是什麼樣子。
她忍住不滿,淺淺行了個萬福禮:“二位大人,寒舍簡陋,想吃點什麼?”
“鹵肉飯可以嗎?”栾霜柏眼神一亮。
他的眼睛裡還有不少紅血絲,像隻小兔子。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多虧桂枝兒好心提供的系統保命藥,栾小将軍目前活蹦亂跳。
唯獨雪盲症還要慢慢恢複。
鹵肉飯有些膩味,倘有些爽口的……
劉善淵還在沉思要什麼菜肴,桂枝兒已經一點頭,大步向門内走了,沒有絲毫征求他意見的迹象。
劉善淵掩藏了自己微微錯愕的表情。
竈火重燃,炊煙袅袅升起。
北境的冬日白晝很短,夕陽下的小店看似不起眼,卻足以撫慰焦慮不安的人心。
桂枝兒手法娴熟地在竈前忙碌着。
她将顆粒飽滿、色澤清白透明的大米淘洗兩次,放入竹制蒸籠。
取出精選的三層五花肉,比例恰當,若多一兩肥肉顯得油脂豐滿,多一兩瘦肉則又幹澀松散。
桂枝兒輕松惬意地将肉塊切成丁。
“呲啦!”
紅蔥頭下鍋,在熱油中煎炸,除了去腥、提味之外,略帶辛辣的濃郁風味也四散開來。
鹵肉時,洋蔥可以說是關鍵。
“我都聞到味兒了。”栾霜柏感覺胃部十分空虛,正在發出咕噜聲,“真想去看看桂姑娘是怎麼做的,這麼香!”
“君子遠庖廚。”劉善淵心平氣和。
二人坐在鄰近火牆的木質餐桌邊等待,僅憑嗅覺猜測晚餐制作進行到什麼程度。
栾霜柏毫不客氣地反問:“那大人怎麼還肯主動幫忙剝毛豆?”
劉善淵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一頭,沿着長度方向慢慢剝去外皮。
幾粒完整無損的毛豆就蹦到潔白的瓷碗裡。
“毛豆絲瓜湯,口味清淡,我覺得很好。”他面色不改。
緊接着,劉善淵略微擡高音調問:“小娘子,剝一碗差不多夠了吧?”
無人回應。
後廚,肉丁已炒至變色,桂枝兒依次撒入胡椒粉、五香粉炒香。
随後用幾粒冰糖中和醬油的鹹味,增添爽口甘甜。
在她的翻炒下,鍋中肉逐漸軟彈有光澤,鹵汁也變得更加濃稠香滑。
“隔這麼遠,桂姑娘又聽不見。”栾霜柏幹脆起身,“我去幫你問問。”
“這樣啊。”劉善淵微微笑道,“我還以為你們習武之人,都是聽覺十分敏銳的。”
已讀,不回。
桂枝兒聯想到之前新舊兩任知府在小店的對話,随手剁着蔥花:呵,狗官,還想詐我。
甭管你們有幾百個心眼子,吃完這頓散夥飯,大家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