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盆内的食材越來越多,桂枝兒不斷攪拌均勻,切成蔥珠的青蔥白點綴其間。
“呼,得抓緊處理重頭戲了。”
葷素搭配要合理,桂枝兒争分奪秒地端出肘子肉。
先把豬皮上的長、短毛燒幹淨,再耐心地用小刀刮皮上的焦糊處。
焯水、清湯、醬制,一系列流程下來,再打開鍋蓋,糖色已經能使湯液呈現栗子色,十分誘人。
還未出鍋,便有客來到。
“哎呦這個香味,奴家快餓死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柳千金一句嬌嗔流露出百般期許。
非是登台表演,她臉上塗抹的白粉并不厚重,但花钿、斜紅無不精緻,大面積的胭脂襯得她愈發妖豔。
桂記鹵味店可供預訂的兩桌堂客,并不是普通百姓舍得咬牙消費的。
額外收取高昂的服務費,讓人望而卻步。
所以常客就那麼幾位不差錢的主兒,馬知府、柳花魁都名列前茅。
“是你來早了。”桂枝兒歎了口氣迎客,“莫要催促,今日做了你愛吃的甜口。”
冰糖鹵肘子酥爛香醇,色濃味厚,用白菜葉子墊個底兒放置碗中,裹不住的汁兒流淌,簡直香迷糊了。
柳千金兩眼放光,顧不得形象,恨不得吃上三碗大米飯。
她身後是兩位老鸨豢養的打手。
人高馬大如鐵塔一般,猛吸兩口空氣中的香味,對視一眼開口:“花魁娘子,這暴飲暴食……”
“分你們一些就是了。”柳千金擺擺手,“每次都要來我這裡打秋風。”
鐵塔壯漢們頓時喜笑顔開。
桂枝兒習以為常,眼看門口已經有三三兩兩開始排隊的食客,不由加快了速度。
先做大衆習慣的鹹口豆腐。
将鍋放入生油燒熱,“滋啦”一聲,混合鮮魚肉後重新塑形的豆腐下鍋。
普通老百姓做飯,哪裡舍得這麼用油用鹽,桂記鹵味獨樹一幟。
“嘿,就我這鼻子一聞,絕對是滿鍋的豆油。”
“小娘子做炸貨啦,可這招牌上寫的是脆皮豆腐……豆腐也能炸?”
“那不就碎在鍋裡了嗎?”趕早排隊的人議論紛紛,“甭管咋說,醬肘子我是一定要買的。”
标價才二十個銅闆一份,即使量少些,也能讓一家老小開開葷。
魚香豆腐已炸至金黃色,表皮松脆,内嫩香醇。
桂枝兒開始做另一種,酸甜口的豆腐。
她倒入裹好粉的豆腐塊,用大鐵勺在鍋中攪動,以防粘連。
“滋啦滋啦”,偶爾迸濺出來的油會燙傷皮膚,雖然隻有星星點點,但熱氣和油煙不斷。
桂枝兒撈出豆腐,瀝去油分,正準備用番茄、糖、白醋炒醬勾芡。
“桂姑娘,叨擾了。”
又一位客人不請自來,嗓音渾厚威嚴。
桂枝兒驚訝地從後廚探頭一看,愣住了。
竟是蔡統領。
他卸了铠甲和軍裝,僅着一身常服,依舊能看出身型威猛結實,邀月樓的打手跟他一比遜色不少。
他膚色一貫黝黑,許是近日督工修築城牆,更被曬得黑裡透紅。
桂枝兒向左看,柳千金正抱着鹵肘子呆愣,向右看,蔡淼站在那裡坦坦蕩蕩。
一時不知該不該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