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為我年紀大了就好糊弄。”蔡大娘冷笑,“知府大人不是安排你在城門口監工嗎?哪裡就順路了。”
她扯着蔡淼的衣服就要走。
蔡家世代家世清白,決不能跟這種風塵女子混在一起。
柳千金夾起了第二塊豆腐。
脆皮炸貨吃的就是那個熱乎勁兒,要是涼了,口感可就大打折扣。
母子二人願意鬧就鬧,她隻當看個樂子。
蔡淼身形高大,蔡大娘一扯之下竟沒拉動。
再看兒子那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當即将怨氣對着柳千金發洩道:“人要知廉恥,莫再糾纏我兒!”
柳千金還未有所反應,她身後兩個鐵塔般的打手齊齊上前一步。
邀月樓的花魁是棵搖錢樹,金貴着呢。
若是出來一趟,被鄉野村婦抓花了臉,老鸨可饒不了他們。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把蔡大娘氣了個仰倒。
她先是跺兩下腳,然後幹脆箕踞而坐,唾沫飛濺,邊捶地邊哭道:“偏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自從蔡淼升任城防掌兵将,哪有人敢對她擺臉色。
“怎麼了這是?”桂枝兒照顧完限量發售的散客們,手捧提盒走了進來,“大娘快快起身,地上涼。”
雙層的竹镂雕刻食盒,用來外帶足夠了。
就是這寒冬臘月,食物帶回去也需重新加熱。
柳千金不顧蔡大娘撒潑,示意打手将桌面餐食裝好。
最後甩下一句:“今日沒吃好,下次再來,這賬就讓蔡統領結吧。”
她扭了扭腰,一行人揚長而去。
桂枝兒哭笑不得。
柳千金預定時,就付過了三貫銅錢,這說辭分明就是激化矛盾的氣話。
“她、她個……小賤蹄子!”
蔡大娘破口大罵,用手指着對方離去的背影,臉色鐵青,連額頭上的皺紋都在跳動。
蔡淼深感無奈,他手腕用力,連拉帶拽,硬是将蔡母扶到椅子上坐下。
“娘,城門口離不開人,咱有事回家再議。”蔡淼道。
緊接着,他面向桂枝兒拱了拱手:“家母就拜托小娘子照顧一下了。”
蔡淼最後打了個手勢,暗示桂枝兒記他賬上。
桂枝兒單手扶額。
合着自己看完熱鬧成怨種了?
大哥你過來私會美人時,怎麼就沒想到不能玩忽職守呢。
不悅歸不悅,客官至上,肯付銅錢就行。
“大娘,您說您跟小一輩置什麼氣?”桂枝兒倒了杯溫白水遞過去,“氣出病來沒人替。”
水波在瓷盞裡蕩漾,映照出蔡大娘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生可憐。
桂枝兒輕拍她的後背,不走心地勸慰道。
蔡大娘不肯喝水,隻是難過。
“我一個寡婦,把他自小拉扯大,不容易。”她的心像被針紮一般,“眼見三十好幾了,沒個着落的,我、我……”
蔡大娘深歎一口氣,手臂用力揮舞道:“但是再怎麼胡鬧,也得結識良家女吧?”
桂枝兒盤算着,竈台若不趁熱收拾,油冷固凝結後就不容易除垢了。
至于别人的家務事,她可不好多嘴,隻道:“蔡統領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急着娶親幹嘛呢?”
“娶親當然是要生兒子,讓我早日抱孫子了,總不能讓老蔡家絕了後!”
“那生完兒子呢?”桂枝兒打了個哈欠。
“兒子嘛……養大了送去入伍,攢饷銀娶親啊!”蔡大娘補充道,“若是隻生了丫頭片子,那咱就招贅。”
嘿,完美的邏輯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