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蔡大娘,打理完衛生,桂枝兒才騰出時間考慮昨晚答應獻給劉善淵的混凝土制作秘方。
連弩僅算小巧思,對左右戰局沒有緻命影響。
而水泥硬化後,不僅強度高,還能抵抗侵蝕。若應用于土木建築或水利工程,将帶來中心府城,乃至北境防禦工事的巨大飛躍。
“既要透漏出一些關鍵步驟,又不能開啟上帝視角,還要預留一些試錯機會。”
桂枝兒執着炭筆犯起了難。
一方面,桂枝兒短時間内需逗留此地。而已經被火燒過一輪的版築夯土城牆,即使修複完畢,也讓人沒什麼安全感。
另一方面,她若是“全知全能”,免不了被有心人盯上。
小雪雪漫天,萬籁寂靜。
白日光陰還長,桂枝兒泡一壺清茶,看茶葉在沸水中卷舒身姿,逐漸放空大腦。
從櫥櫃裡取出一盤桃酥,享受這難得安谧的時光。
“淺埋的石灰石礦床,需露天開采、挖掘、爆破……得起個新名字,就叫灰白玉岩吧。”桂枝兒用歪七扭八的字迹在紙上塗沫着。
她的字迹确實有些醜陋,隻得一邊翻查字典,一邊潦草作畫。
翌日,雪勢不增不減。
仰首雪滿眉眼,俯首飛絮盈頭,她便取了把油紙傘出門。
少女依舊着淺色淡雅的棉袍,嬌嫩面龐白裡透紅,如古典的簪花仕女,踏雪前行。
不過幾步路,依舊是由府衙看門的豆腐翁相迎。
“也就你們南邊人金貴,擱我們北境,哪裡有人下個小雪還打傘的哦!”
老翁照例要絮叨兩句,而後有些猶豫:“今天府裡有客……”
“翁公,翁公!”
管家三步并作兩步竄出來,身形靈活。
他滿臉陪笑拱手作揖:“劉老爺吩咐了,若是桂小娘子來訪,隻管好生招待。”
然後彎腰引桂枝兒入内。
這還是桂枝兒第一次踏進修繕後的鎮北府衙。
隆冬時節,灰蒼蒼的建築顯得格外清冷,進入儀門後,是個南北向拉長的院落。
東西兩側布置了知府及理事、通判管轄的吏、戶、禮、刑房等建築。
這些小房,反而烘托出了大堂的威嚴。
堂前設月台,青磚灰瓦、暗色楹柱,上懸的“明鏡高懸”匾額也已經被拭去灰塵。
公案太師椅上,劉善淵着官服端坐,面色看不出喜悲。
但桂枝兒僅瞥一眼,就懷疑,這人心裡又藏着事兒呢。
緊接着,她就被劉善淵側對面座位上,同樣頂戴烏紗帽的中年男子吸引了視線。
此人長須美髯、儀形偉麗,面對劉善淵帶來的壓迫感,不卑不亢地坦言道:“老爺仁慈!貧不足患,隻要民心不散。北境有您在,我們就放心了。”
雖是拍馬屁,但其舉止風流倜傥,宛若一介名流。
按大梁律令,千戶縣的長官方可為縣令,所轄百姓未過千戶,則是七品縣長。
看男子的衣冠品階,當是來自淩河縣。
管家驗證了桂枝兒的猜想。
“淩河縣縣令,駱嵩延。”管家低聲介紹來客身份,“鎮北府地廣人稀,咱們老爺也是剛交接,其他縣令還來不及到府城見禮。”
淩河縣縣令速度快,自是因為地理位置最近。
繞過天井,來到二堂偏院,這裡是知府大人會友宴客的場所。
管家安置桂枝兒在屋内坐下歇息。
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小娘子可想知道,這駱縣令有何趣事?”
既然是主子交代要額外關照的人,管家不介意透漏一些人盡皆知的笑談。
想要拉近距離,最好的方式就是分享八卦或秘密。
桂枝兒擺出禮貌傾聽的姿态。
“小娘子也看到了,這駱縣令是儀貌堂堂,一表人才。殊不知,他當年曾官至四品!”
管家丢下的這個重磅炸彈,一下子就讓桂枝兒提起了興趣。
她亮晶晶的眼中閃爍着強烈的好奇心。
卻說駱嵩延本是江南富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