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滑,這個對于程松直來說承載着對母親思念的活動沒有在葉老師那裡得到回應。程松直那會有爹有媽,用不着别人去心疼,葉老師對他小時候學輪滑這事沒有什麼印象,聽他說這個,隻覺奇怪,這麼普通的一項娛樂活動為什麼要這麼費心隐瞞?
他回過頭,冷聲問:“輪滑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說實話!”
“我說實話了!”程松直大聲吼起來,随後又哭,“老師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是求老師不要告訴爸爸嗚……”
大約是跟程老師有關,葉老師尋思着,把孩子拉起來,拽回到書桌邊,另外拿了一根細細的藤條問:“那你這段時間心不在焉,學習退步,也是玩輪滑玩的?”
程松直被扯着走了幾步,疼得七葷八素,淚眼朦胧間見到老師手中的藤條,卻不是害怕挨打,而是害怕老師誤會了這件事,不許自己再玩,因而急急解釋道:“不是!我不知道怎麼說……”
“啪!”
“啊!嗚嗚……”細細的藤條幹淨利落地抽在小孩傷痕累累的屁股上,帶出了幾顆晶瑩的小血珠,程松直再次疼哭了,弓着腰,手往後虛虛擋着,想捂也不敢捂。
“手放開!”葉老師厲聲喝道,“你不知道怎麼說,我教你說!”
“不要!我說!”程松直被藤條吓得涕淚直流,哭道,“我借了錢,借了同學和姐姐的錢買輪滑鞋嗚嗚……”
這話一說出來,程松直情緒崩潰一般,整個人哭得停不下來,兩邊臉頰漲得通紅。葉老師看着孩子,拿着藤條的手顫抖,怎麼也打不下去了,猶豫一會,便将藤條丢了,一把将孩子往懷裡摟住。
不料程松直卻哭得更加厲害,這段時間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在這一刻發洩了出來。盡管老師不能明白輪滑對于他的特殊意義,但至少,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供他依靠。
葉老師抱着他,輕輕拍着他的背給他順氣。孩子回到爸爸身邊一年了,可是葉老師常常覺得他還是像一個沒有家的孩子,無依無靠。
半個小時過去,程松直眼淚都哭幹了,才抽抽噎噎地停下來。葉老師抽了紙巾來給孩子擦眼淚,問:“這有什麼不能說的?你不想跟你爸爸說還不能跟老師說嗎?老師說過,你可以信任我,依靠我,何苦自己這麼撐着?”
程松直搖搖頭,不知道是否認哪一句。
“借了同學多少錢?老師給你還。”
程松直靠在老師懷裡,悶聲道:“借了三百,我已經還了,但是借姐姐的一百五還沒有還。”
“你哪裡來的錢還?”
“上次生日師母給了兩百塊,還有一百是自己攢的。”
葉老師揉着小孩腦袋,心疼道:“就為這個心神不甯一個月?你傻不傻?姐姐的錢老師給你還,以後不許再這樣了,聽到沒有?”
程松直點點頭,又想哭了。
“還有什麼事情是沒告訴我的?”
程松直站起來,屁股的疼痛消散了許多,隻剩一片麻木,像是怕老師還要打自己似的往後推了推,小聲道:“還、還要比賽……”
葉老師蹙起了眉,卻也不好在孩子情緒這麼低落的時候說什麼,隻問:“什麼時候?”
“七月中小組賽,過線了就七月底決賽,不過就沒有了。”程松直擡起頭,懇求地看着老師,表明态度,“老師,我隻是玩玩,不是一定要赢的,但是我報名了,還是想認真比。”
葉老師歎聲氣,道:“放了暑假,就當去玩玩了,但是你要答應我,開學以後,每周花在輪滑上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小時,而且,”葉老師神色嚴肅許多,“如果你的學習受到輪滑影響,以後就再也不許玩了。”
“不會的!”程松直急忙保證,“我不會影響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