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捧着蠟燭,十分平靜。
做到這些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姐姐告訴她,說這是她獨一無二的“超能力”,不能告訴任何人。
現在沒有陌生人,隻有她自己,那應該也是可以告訴的人吧?
很快,門的附近傳來一聲清脆的敲擊,女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一路摸索到了門的邊緣,敲擊的聲音愈發響亮。
女孩将燭台放在地上,她歪了歪頭,将耳朵貼在牆壁上。
咚咚咚。
沉悶的敲擊聲後,是門鎖被漸漸打開的聲音。
一個扭曲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門外的人戴着漆黑的兜帽,看不清臉龐,隻能從陰影中依稀看出,這瘦削的骨架是一個女人的影子。
“你是……姐姐?”女孩疑惑。
她隻知道,姐姐會來找她。
當然不是姐姐。
她都不是紅頭發。
艾莎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誰。她露在鬥篷外的手看着十分蒼老,褶皺的皮像浪花堆積在沙灘上,被曬得枯槁的蚌肉。
這是蒼老的秋·加西亞。
秋沉默着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地進了門,她抓住了女孩的手,把她往房間裡的位置帶。
小方桌被一塊布圍了起來,秋直接掀開了黑布,她示意艾莎躲進去。
身體并沒有第一時間聽從指令,艾莎其實能感覺到,女孩并不怕她,身上感受更多的,其實是一種無聊和漠然。
女孩鑽到了方桌的下面。她縮在一個角落裡,看着秋也鑽了進來。
蠟燭被她吹滅了,狹窄的桌底一片黑。
她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張憤怒又蒼老的面龐。
帶着滄桑歲月感的手臂猛地一下肌肉發力,就狠狠地抓住了艾莎的脖子。
女孩被按倒在了地上,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你認識我嗎?”
“可我不認識你啊。”
女孩看着秋半天後,緩緩搖頭。
她真的不認識。
秋·加西亞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冷笑。
從回來開始,她就沒有碰到什麼好事。
就是這個不祥的人,為她帶來了所有的不幸。但她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反而無恥的在這裡為自己申辯!
手臂顫抖地愈發厲害,秋的手勁也越來越大,手的骨骼發出清脆的嘎吱聲,
想要把她掐死。
秋喘着粗氣,猙獰的青筋浮在額頭上,發現身下的女孩掙紮愈發微弱以後,她又突然松開了手。
秋改變主意了。
女孩發出一絲微弱的氣音,她已經脫力了,半磕着眼睛,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
脖子上一片青紫色,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憐。
秋不打算殺死她,這并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今天莉亞同時邀請芭萊娜和康斯坦汀一同前來,是另有目的。
如果殺了女孩,她必然會受到莉亞的責罰。
莉亞的權威牢牢地刻在秋的腦海裡,甚至變成了一種奴性。對于現在的結果,秋憎恨過很多人,卻一點兒也不敢将恨意撒向莉亞分毫。
到現在,她居然因為害怕打亂莉亞的計劃,而放棄了報複。
手腕一旦放下,秋就像洩了氣的皮球,開始不住的打着哆嗦。
陰風吹開了她的兜帽,露出了滿頭是汗的額頭。
秋低着頭,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串高跟鞋的腳步聲傳來,随即,兩雙腳踏入門檻,随之而來的,是她們彼此間的交談聲。
“其實我一直對莉亞小姐所掌握的赝品制作技術十分感興趣,也許世界裡的任何一家,都超不過莉亞小姐能達到的高度……”
“您贊謬了。”
“您真是太謙虛了,莉亞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這次委托的《芭萊娜夫人》制造,也能讓我在現場觀摩一二就好了。”說到這裡,芭萊娜捂住了嘴,會心一笑,“請放心,我并不是想偷走您的技術。”
莉亞擡起來頭,她眯起眼睛,露出了幾分微妙的表情,目光在芭萊娜身上逡巡一圈。
“我并不介意任何人來,隻是,您确定嗎?”
說着,莉亞推開了房門。
毛絨地毯發出窸窣的聲音。
芭萊娜在身上,有些拘謹。
她并沒有說真話。
明朗德·約翰遜對于加西亞家族的赝品制造技術十分感興趣。隻是這項技術過于嚴密,被牢牢掌握在莉亞一個人的掌心。
制作《芭萊娜夫人》的仿品,也是一個微妙的契機,一個可以趁機知道不少密辛的機會。
“是的。”
這間房子陰森,僻靜,桌台上擺着的巨大祭祀物,讓芭萊娜感覺心裡毛毛的。
加上莉亞支開了明朗德,和她在這種地方單獨相處,這并不符合芭萊娜對于莉亞的慣常印象。
往常的莉亞,優雅溫和,向來以笑示人。
啪的一聲,房門被風自動關閉了。
關門聲堵死了芭萊娜的最後一絲猶豫。
她聯想到了自己的念能力,想到自己後來還可以逃跑,于是強行遏制住了自己的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