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因為那并不是最近的夢境。”新出千晶解釋說。
她回想着過去,那些威利斯先生還不曾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奇異經曆,就好像沉入一種被催眠似的光景,表情恍如做夢一般。
“現在回憶起來,我也分不清那是‘預知’,還是‘事實’的投影。一開始我甚至沒意識到我夢到的那些畫面,有什麼不同尋常。因為每一次都發生在我和筆友有過交流之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不就是大腦不受理性控制下的臆想麼?直到由加莉發生不幸,我才明白那些夢的意義。”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變輕,好像夢中的呓語。
“那些夢不完全按照時間發生,所以也會有夢境被我當作普通的夢。當我遇到由加莉的兒子後,我突然間想起來,原來我曾經夢到過他。雖然我已經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卻清晰記得夢境裡的畫面細節。
“我看見一個年輕人死在了某棟樓的天台上,他身體的心髒位置開個洞,像槍擊造成的傷口。夢裡他低着頭,靠牆坐在地上,血的顔色染紅了他的衣襟,我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孔。但是,當由加莉的兒子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忽然明白了——就是他。
“可是為什麼呢?如果我做的夢,除了我自己都和同我交流的筆友有關,為什麼還會夢到那個年輕人?如果是因為血緣關系,可是我不記得我夢到過日花的孩子。”
“這其中有我們不知道的規律……還有嗎?”納撒尼爾做了個手勢,“除了他,你過去的夢境裡還有什麼你曾經夢到過,但當時沒有解讀出來的情景?”
新出千晶仔細想了想,終是搖了搖頭。“沒有了。您知道,實際上我的筆友并不多,而且不是每一個筆友,都會讓我做特殊的夢。”她看着他,帶着一點歉意,好像在愧疚沒法幫上忙,“就像我從來都不曾夢見過您的事。”
納撒尼爾聳肩,道:“我并不需要這個,而你,也完全不需要擅自負擔别人的命運。你如今不再做那種夢,對你是件好事。我想也許就是因為你的内心對由加莉始終有着很深的負罪感,潛意識可能影響到了你,才會讓你夢到她的後代。”
新出千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以前也提醒過你。當然,‘知道’和真正覺悟并且‘做到’是兩回事,不然你自己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早該自己想通了。”納撒尼爾看了看她低着頭的模樣,歎了口氣,收斂了原本略顯嚴肅的語氣,道:“好吧,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如果這能減輕你的壓力。”
“謝謝您,我會小心的。”新出千晶擡頭,眉眼之間淡淡的憂愁被溫婉如詩的淺淺笑意取代。她知道自己得到了許可,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動用威利斯先生的人手,不然單單靠她自己,可沒把握能改變夢中的結局。
——畢竟如果她的懷疑沒錯的話,小景也許和那個以烏鴉為标記的組織有瓜葛。
納撒尼爾側頭,他溫和的神情隐約帶着如同神像般的悲憫。
“命運已經改變了,你的,和我的。”他放輕了聲音,口吻卻像布道者一樣堅定,“所以用不着太過約束自己,克莉斯托。記住,你是自由的,你不屬于任何人。”
新出千晶的眼睛異常明亮,她望着他,鄭重地點頭。
“好了,說回正事——日本的工作怎麼樣?”納撒尼爾問道,完全沒覺得在聖誕節假期談論工作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