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的皇城背山,暗含多處山泉。
燕王府建立之初,是秦太後當貴妃時最受寵的那段日子,皇帝對她有求必應,替小舅子選的府邸址處也包含了一處天然溫泉眼。
正是位于西苑的露天湯池。
湯池巨大,幾乎占了整個西苑。邊沿雕砌瑜石,地面牆壁鋪滿碔砆,水墨暈染般層次的色澤,與蒸騰的白霧融合一體,簡直如仙境。
這場景即使在富貴人家同樣罕見,燕王府低調,蘇玉瑤作為太傅女兒,也從未聽聞過。
鹿明兒搖頭玩笑:“周克真是不盡心啊,王妃進府這麼久,西苑都沒帶您來,早該試試那溫泉的。”
蘇玉瑤微笑擺手,“不怪他,他做管家忙得腳不沾地。”
“王妃真是位仁善的主子。”
走到入池台階,鹿明兒停住腳步往内喊了一聲王爺,轉頭将幹淨衣服遞給蘇玉瑤,輕聲道:“王妃,您直接進去吧,奴才還得去煮茶。”
“嗯。”
秦執差點和她同房那晚,蘇玉瑤光顧着緊張,眼睛沒敢亂瞟,但是當時那處的疼感迫使她在腦海中描繪了部分。
一想到等會要再看見,她心裡就緊張煩躁,七上八下。
蘇玉瑤遲疑着走近,發現男人穿着貼身裡衣,她才平複了呼吸。
男人躺坐在湯池,他的身材高挑,向後抻開的臂展很長,肩膀适當起伏的薄肌弧度優美。池裡溫泉浸透了他的銀白衣衫,濕漉漉緊貼着玉色皮膚,印出腹部線條分明的肌塊。
猶如溫文爾雅的暴徒。
男人冷聲:“放下還不走。”
蘇玉瑤放下他要換的新衣,再将木盒擺在上面,“妾身這就告退。”
“慢着。”秦執睜開眸,眉梢輕提,“是你。”
“……嗯。”
“早知道王妃過來,本王就不穿了。”
蘇玉瑤對他這種話向來接不上,推了推小木盒,細聲道:“王爺,劍穗織好了,您看看喜不喜歡。”
男人沒動,眼神示意,蘇玉瑤明白他手上沾了水不好拿,隻好由她打開盒子,捧出劍穗給他過目。
通體靛藍為主,編制雙祥雲結繩串以剔透碧珠,最後才搭配慣用的淺綠流蘇。
劍穗盛放在女子皙白秀氣的掌心中,尤其顯得精緻不俗。
秦執看了眼,真心贊道:“好看。”手也好看。
蘇玉瑤心道滿意就好,畢竟沒花她多少精力,“那妾身将劍穗放在這兒,先退下。”
“王妃怎麼隻想着走。”秦執手掌往水裡一拂,跳出幾滴溫熱的水,落在蘇玉瑤伸出的小臂上,有點像孩子氣的報複,“本王的身體,你是哪裡沒看過,還是哪裡不敢再看。”
蘇玉瑤被他說中,原以為他穿着衣裳挺好,但沒想到水壓出的碩.物形狀,在波光粼粼中更加晃眼,她的視線無處安放。
秦執沒想讓她窘迫,繼續道:“王妃留着吧,等下次碰到本王的配劍,親自替它戴上。”
“是,劍在書房嗎?”
“冀州。”
啊?
蘇玉瑤很想說,他又不會帶她去冀州……但她不願沒完沒了地聊下去。
她的裙角已涉水,身上也漸漸沾染潮氣,現在隻想快些結束這裡的對話,早點回自己院裡。
但是秦執不肯放過她,“為何不說話,這次願意随本王去冀州嗎?”
蘇玉瑤吓了一跳,忙答道:“王爺先前不是說,讓妾身留在京城打理王府,妾身還有許多沒理完呢。”
她怎麼可能願意去,據說冀州封地黃沙遍天,寸草不生,她在京城住慣,雖然脾性素來能忍,但也不想那般沒苦硬吃。
秦執也是随口一說,此行冀州安危難測,不可能帶上她,再說她膽小羸弱,北面來的風一吹她都能倒。
蘇玉瑤通過這些時日的相處,能感知秦執方才的話似乎并不當真,心情漸漸平複。
鹿明兒在外頭小聲喊了兩句:“王妃,王妃,勞煩您過來。”
蘇玉瑤輕手輕腳的走到瑜石階下,鹿明兒端着放有青玉茶壺的漆盤等她,“王妃,王爺連日沒睡好,這茶雖苦卻能凝神,滋心之用。平日王爺不愛吃苦的,您在就勸勸呗。”
蘇玉瑤來不及拒絕,鹿明兒已經把茶塞給她,她不得不端進去,跪坐在地上,替秦執倒了一杯。
秦執聞到味道皺眉,“苦的?”
“是,王爺,鹿明兒說這茶能凝神,滋心之用,請您喝一點。”她隻勸這一句,若他不肯,她才不會多嘴。
誰知道,秦執應了聲,“這麼多好處,不如王妃同我一起飲。”
蘇玉瑤:“……”
女子無奈閉着眼,倒了一杯悶進嘴裡,苦味瞬間席卷蔓延整個舌腔。
蘇玉瑤正要吞下,耳邊傳來男人的命令:“不許喝下去,含住。”
蘇玉瑤鼓着腮,秀眉擰成了一團,秦執看了她一會兒,笑出聲,在女子即将忍不住時,他擡起手,勾住她的脖子往下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