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城北太傅府。
蘇太傅負手在前廳來回踱步,大發雷霆。
“你說什麼,你之前想讓玉瑤給祁淵書信絕交,你是腦子昏頭了?!”蘇維安氣不過,轉身又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燕王是什麼樣的人?”
“我沒耳聾,你聲音那麼大作甚?”
王氏合上門,回頭委屈道:“我還不是為了咱的瓊兒,養了玉瑤十多年,還不能讓她幫個小忙了。”
蘇維安白她一眼,“都說燕王是武将,若隻是武将,能将冀州那片曾經的荒僻戰地變成現現今萬畝屯田?他願意接受玉瑤做王妃,必定将我們府裡上下查探的一清二楚,你所謂偷偷送信去祁家,以為能瞞得過他?”
“那玉瑤和祁淵确實有過婚約——”
“是啊,所以你非得再送封信做把柄證明他們曾有情意?你想過玉瑤和祁淵的處境嗎?”祁老和他一樣在朝中無黨無派日益被邊緣化,年尾即要緻仕,燕王想動他們輕而易舉。
王氏自知理虧,不想多談:“好了好了,我對玉瑤說話略偏頗,誰讓我心疼瓊兒呢。反正她最後也沒寫。”
“玉瑤沒寫就對了!”
蘇維安懶得和她說道,“行了。你别見天光顧着心疼你的寶貝女兒,還是管管沈家那位少爺。我們府裡的丫鬟不是青樓小倌,他鎮日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蘇玉瓊的沈家養父母為人過得去,就是他們有個大兒子比較風流,住在太傅府上的幾日,已言語調戲了好幾位丫鬟。雖說暫未鬧出事端,但瞧着讓人不安心。
“我曉得了,會盯着的。哎,早知道,當初沈家說換女兒做他家媳婦的時候,不如早些将玉瑤送去,也沒現在的麻煩——”
蘇太傅聽到這氣極,“你,你閉嘴!這事已翻篇,絕對不能讓玉瑤知道!她現在是燕王妃!”
屋外,一抹黑影聽完全部,冷哼一聲背着小包袱竄出了牆頭。
……
—
蘇玉堂撇嘴,“姐姐,你小點兒聲,好歹我是來帶你私奔的呀!”
蘇玉瑤看着面前吊兒郎當的弟弟,若在家中,她定會揪住他的耳朵擰一擰,“你懂什麼叫私奔,就敢這樣胡說。”
蘇太傅夫婦當年因走散了親女兒,對待剩下唯一的兒子有求必應,驕縱出蘇玉堂現在這副德性,天不怕地不怕,唯有蘇玉瑤壓制的住他。
姐弟這邊剛見上面,衛蔺帶着一衆侍衛在院外叩門,喊到:“王妃,我們巡查發現有賊人翻牆進入,容屬下進來緝拿。”
蘇玉瑤回過頭,聽衛蔺言之鑿鑿,必定親眼看見玉堂,躲是躲不過的。
她無奈拽着少年的手袖,一路扯到了門旁,打開門看着衛蔺道:“不是賊人,是我家中弟弟,他剛從家鄉回來,過于關心我才會出此下策。”
衛蔺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對着蘇玉堂道:“那蘇公子為何不走正門。”
“我看你們這的牆不順眼,偏要爬一爬。”還想挖一挖呢。
蘇玉瑤抿唇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年噘嘴輕哼,不服氣地閉嘴。
“衛蔺,其實他在家中就不走正門。”蘇玉瑤找補道:“王爺回來若生氣,我會與他解釋。”
在紀律嚴明的衛蔺眼裡,王妃得王爺認可亦是主子,話已至此,他不可能執意捉拿。
他退後一步,拱手道:“王妃,王府規矩,内院不可進其他男子。”
蘇玉瑤本想說蘇玉堂是她弟弟,轉念一想二人不是親的,明面上确實該避嫌。
她道:“我會帶他去前院。”
“是,王妃。”
衛蔺帶隊離開後,蘇玉瑤讓周克押着蘇玉堂去了大院廳堂,少年端坐在椅子上仿佛受審。
沒多久,蘇玉堂坐不住,“噔噔”跑到蘇玉瑤身邊,捏捏她的肩膀手臂,如李微月那般緊張關心:“姐姐,他有沒有打過你啊?你别怕,告訴我!”
“我帶了長槍!”
“沒有!銀樣蠟槍頭,三腳貓的功夫你打得過誰。”秦執的名聲何來那麼差,誰都覺得他要傷她。
蘇玉瑤一把奪過少年手裡的兵器,扔到一邊,“你先跟我說,幾時回京的?”
當初太傅夫婦将蘇玉瓊領回家,蘇玉堂不肯喊姐姐,蘇玉瑤被母親逼着去勸,沒想少年脾氣挺大,和她吵了一架,當天晚上扯着個包袱回老家去了。
“就,就今早啊,家還沒回,先趕來看你。”蘇玉堂前半句撒謊得十分自然,不甘心道:“都怪郴州老家那幫狗奴才,膽敢鎖着不讓我出去。我好不容易才逃掉,可惜錯過了搶親,可惡!”
少年一根筋,隻覺他的姐姐從來都是仙女一樣的人物,哪是兇神惡煞的燕王配得上的,别提一開始還是冥婚。
蘇玉瑤了然仆從哪敢鎖住他,一定是父親的授意。玉堂的性子的确容易惹事,她想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