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這家夥消失了一天,此時才匆匆冒出來,一來便趕到了她這兒,望着棋盤,眸中的微光閃爍且神秘,看來是真的想到了什麼。
晦與弦對視一瞬,果真是好奇道:“如何?”
弦卻并不作答,反而從棋盤上取走了一子,便潇灑走了。
晦卻急了,起身去追他,喊道:“诶,你倒是說清楚再走啊!”
弦卻一步不停,一口氣行至了溪水邊,身後的晦也追了過來,弓身喘着粗氣,不過仍是仰頭瞪着他,頓覺被戲耍了一番。
就在這時,溪水中央又傳來了一道聲音,興高采烈又稚聲稚氣道:“小門主好啊!”
循聲望去,晦果真瞧見了朔,正挽着褲腿在溪中抓魚蝦。
“啊,别這個眼神嘛,我都準備好了,明日便去暮山。”與晦對視一瞬,朔又讷讷地收回揮舞着的雙手,弱弱道,“我現在好不容易才放松會兒呢……”
弦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正好,我也餓了,朔這家夥笨死了,你幫他一起抓魚抓蝦或者螃蟹也行,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晦擰眉道:“你在跟我談條件?”
對上她這個眼神,弦頗為心虛地一抿唇,誰知下一刻,便見晦一挽衣袖,果真走向了溪邊,聲音也伴着溪水傳了過來:“一言為定,記住你說的話。”
說罷,晦果真是動起了手來,也懶得再管其他,屏息凝神盯着那奔騰的水流,一靜一動間,眸光是越發的敏銳。
嘩啦呼啦!
霞光掩映,溪水逐金,晦朔二人齊心協力,一人守一邊,雖然衣衫全濕了,好在收獲也頗豐。
朔是真沒想到晦學什麼都如此快,也是真沒想到她真會跟着他瞎混。朔咧嘴笑着,抱着滿筐的魚蝦,望向晦的眼神更是微光閃爍,很不一樣了。
晦則擰着衣上的水,三兩步行至弦跟前,問他道:“說吧,你想到什麼了,究竟要如何?”
弦卻是垂眸盯着她,晦又擰眉提高聲音問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卻是朝溪水口一指。
見此,晦怒氣上湧,氣笑道:“什麼意思,瞎指一下就想打發我?你竟敢……”說着,似想到了什麼,她怒意悄然一斂,再次朝弦所指的方向望去。
“小門主如此聰慧,定有自己的想法,想必也無需我多言。”說着,弦攤開掌心,把取走的那第一顆黑子還給她,“還有,我明日便去暮山了。”
聽到後一句,晦去接棋的手悄悄滞在了半空中,擡眼望他道:“何時回來?”
弦手腕兒一轉,掌心朝下,把那顆黑棋放在了晦手中,手上也沾了些清涼的溪水,他道:“說不定呢,畢竟是試煉,各憑本事吧,也許一旬,也許幾月,也許幾年。”
幾不可察間,弦眸底微微一黯,卻又聽弦道:“不過我有信心,隻需半旬。”
聞言,晦憾意一斂,含笑道:“那便幫我帶一些花種吧。”
“什麼?”
“青螢瀑後山的花太嬌氣了,我不喜歡。聽聞暮山上的花四季常放,絢爛不敗。”
“我記下了。”弦輕一颔首,又朝溪流口一指,“那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晦五指輕合,收好了那顆棋子,笑道:“我也有信心。”
時光流轉,草木交替,還不到半旬,弦便已經回來了,也确實記着從暮山上帶回了花種。
二人來到青螢瀑後山,齊齊把花種種下了。
光影再次翻轉,花開,漫山的毛草之中,開出了絢爛的霧鸢,果真是四季燦爛,花開不敗。
而青樹下、棋盤前,二人一起品茗、對弈,彼此的身影出現得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
“喂喂,這麼久了,你都不知道讓讓我嗎?”晦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拍桌而起,“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拖到那青螢瀑的岩洞裡暴打一頓,還管打管埋的!”
一盤已盡,弦把手中剩下的棋輕輕放回了棋盒中,也絲毫不懼她的威脅,隻道:“我來此地,一來是被你所困,二來是為了看住你,暮朝門主怕你又搗鼓出什麼奇怪的幻術,再把牛羊放跑了,還有……”
聽到此,晦又緩緩坐了回去,臉頰微燙,眸光含羞帶怯地悄然一斂。
誰知弦卻道:“而且門主有意把你嫁給我,你要攔趕緊的。”
晦聽完卻是神情大變,由羞轉怒道:“誰告訴你我想攔的,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試試?”
弦枕着手朝她望來,哈哈道:“沒本事,那我不說了就是。”
晦這才滿意地坐了回去,輕咳幾聲,卻見他仍是凝神注視着棋盤,便幹脆喊道:“喂!”